李悦心中一紧,脸上变了颜色,幸好现在是深夜,萧桐根本瞧不见她的神色,这才勉强地道:“没……没有。”
萧桐叹了口气:“也是,你一个足不出户的闺秀,又能得罪什么人。只怕那人是冲着我和孟清浅来的。”
李悦紧张地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什么别管,让我去查,萧桐哥哥一定还你个清白!只是现在的情况对你不利,就怕过不了几日便有麻烦找上门来,不过你不必害怕,只要你没有做过坏事,谁也栽赃不到你头上,一切照实说即可。等清浅一醒过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李悦用力的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萧桐哥哥,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他伸手拍了拍李悦的肩,心头一片苦涩:“自家兄妹,说什么傻话。”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萧桐披星戴月地刚回到王府,管家就来提醒他——该发丧了。
是的,孩子已经死了三天了,该发丧了。
昭王府的门口挂上了两盏白灯笼,丧礼一切从简。
还不满月的孩子,整个身体也就萧桐半只手那么长。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亲自为他穿上寿衣。
这是他的小手,胖乎乎的,有一小节指甲已经超出了指腹;这是他的小肚子,因为贪吃所以一直圆滚滚,像个涨了气的小皮球;这是他的小脚,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蜷缩着,听有经验的人说婴儿这样睡比较暖和……
这孩子很贪吃,奶娘说他一顿奶量比同龄孩子要多上三分之一,将来一定长得又壮实又健康;这孩子也很爱笑,每次有人来逗他,总是很轻易就笑了,一点儿也不怕生。在萧桐的记忆里,他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就像一个小太阳。可是如今,小太阳也落山了,就像沉入海底的金乌,被冰凉的海水淹没。萧桐忍不住抱紧了孩子,用脸贴着他小小的身体,有滚烫的液体滴在孩子身上,不过须臾就变凉了。
“天祚,萧天祚。这是爹给你起的名字,喜欢么?”
“天赐麟儿,国祚绵长,这是你名字的寓意,也是爹想给予你的最深切的祝福。我的宝贝啊,你喜欢么?”
“你娘总是催爹,让爹给你起个好名字。爹左思右想了许久,才得了这么个名字,不料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娘,你们就出事了。”
“宝贝啊,如果你在天有灵,帮爹保佑你娘,让她快点醒过来好么?”
……
只可惜,寂静的灵堂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突然,管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王爷,大事不好啦!”
萧桐飞快地抹了一把脸,冷声问:“何事大呼小叫?”
管家愣了愣:刚才应该是他眼花了吧,坚毅如王爷,怎么会哭呢?
“启禀王爷,咱们王府门口突然来了大批官兵,各个手持武器,面露凶光,把丫鬟小厮都吓坏了。”
萧桐皱眉,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下,然后给他把寿衣的带子系紧了,这才出门。
一到门口,萧桐就看见一大群官兵把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认出了为首的将领是御林军右统领李枳。于是沉声问:“李将军,你们这是何意?”
李枳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双手捧上一张明黄色的手谕道:“陛下手谕,令微臣保护昭王府的上上下下的安全,在王妃清醒前,如无必要,昭王府一干人等均不得出府,以免意外。如有得罪之处,请王爷海涵。”
萧桐接过手谕看了看,熟悉的笔记和鲜红的玺印明明白白告诉他,被软禁了!他垂着眼,飞快地冷静下来,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么李将军请便。”
说着,萧桐转身回府,令人关上了大门。
这么好说话?李枳心里不敢松懈,立刻吩咐手下严格把守各个出口。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房间里光线微弱,但对萧桐来说却犹如白昼——他长期在黑暗中行动,夜视非常好。他掀开铺在地面上的地毯,按照五行的方位排列,准确地找到了墙上的正确位置,轻轻敲击墙面三下。原本铺着地毯的地面立刻裂开,露出一条隐秘的地道。
萧桐沿着地道走下去,机关立刻关闭,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地道曲折迂回,好不容易走到尽头,他又在墙上轻敲了三下,地道上的机关打开,萧桐纵身一跃,便已经是脚踏着洛阳城外的土地。
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树叶仿佛有生命一般,发出了以假乱真的蝉鸣声。蝉鸣悠长,悦耳绕梁,没过多久,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参见殿下!”
萧桐立刻扶起那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那人缓缓拉下面罩,模样在月光下分外清晰,竟然是金玉楼的刘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