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顾懿珍从不愿意踏足城南这片穷人苦力聚集的地方,所以见过她的人也少,但经常出门做生意的韩复就不一样了。店里的客人见他进来,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是纷纷上前和他打招呼。韩复这边微笑着一一回礼,一边听他们在一旁十分熟络打趣宜蓁。
“真是的,你们这群家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二少爷您可别见怪。”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赶走,宜蓁熟练的给韩复沏好茶。“这地方肯定是比不上您家里的,不过已经到了饭点了,还请您赏个脸,留下尝尝我的手艺吧。”
韩复有些讶异的望着宜蓁。“你还会做饭?”
“韩二爷,这您就不知道了,这丫头和她妹妹的手艺那可是继承了徐大娘的,是这里的招牌啊!”
“去你的,吃那么多还堵不住你的嘴。”宜蓁嗔怒道,红着脸作娇羞状看了一眼,这才扭头去厨房。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自己并不是顾懿珍,这才能让他放下对自己的的戒心。虽然自己已经装的很像了,但对方毕竟是韩复那种疑心病很重的人,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
总之自己现在就算要表现的和从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就是了。顾懿珍讨厌的,她轻易便能接受;顾懿珍不会做的,却是她的拿手绝活。宜蓁想着,将炒好的香菇和青红椒切成了小丁,同虾米一起放入打好的蛋液上笼屉蒸了,那边又用摊好了蛋饼,卷上咸香的菜肉馅煎的金黄;炖足了时辰的鸡汤正好取出,吊上鲜嫩的娃娃菜,又是一道好汤水;鸡肉切成细丝和香菇一起放在粥里煮的烂烂的,加上已经卤的入味的只差切成片的鹌鹑,一桌菜不多不少,不精贵也不粗陋,虽然等不得大雅之堂,却正配这小门面。
也正配她如今的身份。
韩复看着眼前的东西,张口咬了一口蛋卷,香脆的外皮下却是满口的鲜香;鸡汤入口带着娃娃菜的清甜,暖人心脾。茶是暖香的大麦茶,粥是可口的鸡丝香菇粥,一切是那么朴实而简单。
宜蓁把这些东西送上来以后便回厨房忙活了。韩复在前厅坐着,慢条斯理的享受着自己的午餐。他吃的很慢,一边吃着,一边想象宜蓁是如何系着围裙围着灶台打转的样子,那模样似乎有些可笑,却让他莫名感到有些苦涩。
他到底还是吃完了,但宜蓁却没有出来的意思,韩复想了想,起身向后厨走去。如意看到他,刚想开口叫宜蓁,却被韩复一招手拦住了。
宜蓁并没有同韩复想象的那样在灶台旁忙活,而是正蹲在墙角洗碗,粗瓷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很不清脆,却一直响个不停,落在耳里,让人心烦。
“你一直都在做这些活的吗?”
宜蓁手一滑,差点把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呀,二少爷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很脏的。”
韩复看着她急忙站起来,将手在围裙上擦干的样子,和自己家上的那些丫头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眼前这个人,却偏偏生了一张和顾懿珍一模一样的脸,这让他说不出的别扭。
“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忙什么,没想到你还要做这些粗活。”
“这不是人手不够嘛。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这里干活的丫头,做这些也不奇怪啊。”
是啊,她是这里的粗使丫头……“谢谢你今天的招待,不过你的伤既然还没好,那还是先不要做这些粗活了。”韩复看着宜蓁在水里泡红的手,又缓缓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来找我,不要怕麻烦。”
说罢,韩复转身便去,宜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里一酸。
你以前都没有心疼过的人,现在又何必来关心呢?
宜蓁心中郁闷,又蹲回去心不在焉的洗碗,满脑子却都是韩复方才说话时看她的眼神,那是从前的顾懿珍所见不到的,另一种莫名的感情。
如果说她从前能感觉到她和韩复之间差了些什么,那现在这种感觉,则愈发强烈了。
“姐姐,你还在想他啊。”如意也坐了过来。“我说你也真是能耐,这一出门就见红,要是六子他哥看见了,恐怕又得发火了。”
胡挺?“糟了,我把他给忘了!”
宜蓁一拍脑门,却正拍在伤口上,疼的龇牙咧嘴。她真是的,明明是说好了胡挺在后门等她的,现在可好,她一个人自己跑了回来,还把别人孤零零的丢在那里,真是作孽啊……
这一折腾便又是一天,等宜蓁闲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让宜蓁一直惦记着的胡挺却依旧没有出现。宜蓁本以为他和平常一样会晚上来的,特意给他留着门,但直到自己撑不住了却也不见他的身影,就连自己第二天去码头找他都没见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