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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相思凭谁寄(8):我……大概要死了。(1 / 2)

水轩之内,穆缜领着众人急急赶到,见此场景,惊骇失色。

轩内地上两处,躺着一男一女,男子胸前血涌如泉,已闭眼昏厥,女子趴倒在窗边位置,口中连连喋语:“阿柔……快跑……”

穆缜忙去看顾琦,他呼吸已若游丝,全然无意识。他慌忙点穴止血,但奈何伤口太深,根本止不住。

“快!给九爷包扎伤口。还有你们,去追他们!餐”

无备而来,人数有限,轩外湖面,无数船只或近或远,密匝点缀,暗卫对视一眼,只得各个方向,分派人选追踪。

窗边傅姝面色惨白,冷笑道:“你追不到他们的。”

穆缜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让人绑了她,忙着救治顾琦。

他们动作粗鲁,傅姝被弄得痛吟出声,嘴上依旧不停:“你看到了,终究还是姐妹骨肉情深,她为了救我,不惜对顾琦下手……斛”

“将她嘴堵了!”穆缜怒吼。

傅姝口中立马塞了布条。

纵使穆缜随着顾珩见过无数惊险万分的场面,如今之下,双手禁不住惊颤不止。

方才他赶来,远远便看到水轩之内,桑柔傅姝顾琦几分纠缠在一起,顾琦好似要杀傅姝,随后就见桑柔握着匕首直直***顾琦胸口。他自己受伤无数,清楚这样的位置可致命。

他奔跑向他们而来,眨眼间,就不见了顾琦,而傅姝扶着桑柔到了床边,将她推下窗去,自己亦试图爬出去,却摔了下来。

虽不知为何有这样的变故,但无论原因何在,桑柔落逃,顾琦生死重伤,这样的结果已十分惨重,他万死不足以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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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湖浩淼,直直延伸到擎州与连川的交界。而此刻,一荒芜人烟的芦苇蓬蓬处,王豫之看清倒在甲板上的面容,惊呼:“傅柔,怎么是你!”

桑柔已没有一丝力气,掀开眼皮看着他,说:“对啊,本来就是我。谁叫你不看清人就开船。”

王豫之气得青筋暴跳,与身旁的人说:“将她看牢,你们跟我回去找人。”

他欲回到原来坐的船,却听到身后清浅的笑声。

他动作顿住,回头:“你笑什么?”

桑柔摇摇头:“笑你我傻。”

王豫之怒气更盛。

“王豫之王豫之,你本多聪明一人,怎被傅姝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

“你以为是我故意跳到船上来的,我为什么要逃,躲顾琦?”她苦笑,“那时我们救兵已到,你该也看见了。这全是她的计策,你我,甚至连她自己都利用了。”

王豫之双唇颤动:“你什么意思?”

桑柔动了动手臂,身侧还躺着一把匕首,她抬起手来,白皙手此事青紫一片,已是中毒之象。

“让阿琦失了理智对付我,然后故意要刺杀阿琦,假装我抢了匕首。阿琦来攻击我,匕首理所当然地成了我正当防卫的工具,但匕首刀刃上无毒,手柄上却涂了毒,怪不得她原先手上戴了手套……阿琦不依不挠,我最后神识浑散,在傅姝协力之下,刺了他一刀,该很严重……”桑柔忽然猛咳出声,唇边渗出殷殷鲜血。

“你……怎么了?”

王豫之急急跑到她身边。

“我……大概要死了。”

王豫之眼中有惊惧。

桑柔笑说:“你害怕?你怕什么?中毒的人是我不是你!方才赶来救我的那些人应该看到了我对顾琦下的手,傅姝故意将自己留在那里,该已编排好一个说辞,不知我要被抹黑到何种地步。王豫之,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将我送回去。”

王豫之眼中晦沉,静默不语。

半晌,他低低道:“她这样绝然的计策,将所有人都逼上了绝路,呵,只怕一整个苏家都要同她陪葬。她怎么忍心?”

桑柔听着,忽觉悲凉,一口气叹出,已觉视线模糊,她说:“她已一无所有,顾璋被五马分尸,她被逼上绝路,如何会将别人的生死考虑周顾。王豫之,你派人将我送回去,你赶紧逃命吧。”

“逃?天下之大,何处安生?我连累了苏家,又怎么能自谋出路,不顾他人死活。至于你……傅柔!傅柔!你醒醒!”

桑柔双目紧闭,早昏厥过去,面色发青,重毒之相。

他慌忙唤人,却半天没动静,他起身回头,眼前闪过几道黑影,而后脖后一麻,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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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时光,齐国却发生了不少大事。

一是九王子顾琦意外身死,死因不明。二是大将军叶广泽在永林剿匪之后辞隐,原因众说纷纭,都好似与一个女子有关。三是齐王下令捉拿梁国武陵郡之子王豫之,原因不详。第四倒是无关朝政,穆式商行一连并了苏家

商行,雷厉风行,人们始料未及,而苏氏一族也顷刻间湮灭于大梁,大难临头隐避还是其他,亦是无从得知。

这些终归都不是好事,尤其是齐国一下失去两员大将,令国人莫不忧忡。

倒是有一件事,章临街头巷尾口口相传,说,齐国欲与梁国和亲,便是当今太子迎娶梁国卓宰相之孙女卓薇柔。

这一事从去年战后便有人说起,后不了了之。如今传言更甚,有人见到卓薇柔已亲莅章临,便是客居于太子府,只怕这回是真的了。

齐国一连遭遇叛乱,众人景仰的将军一死一隐,心头莫不抑郁,无不盼着这样的喜事来冲一冲齐地上空的乌云晦气,于是齐齐盼着喜讯公之于众的一日。

……

桑柔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青山云影,心中感概,时光真是狠心的东西,一点不为她滞留片刻。

入眼风景愈发熟悉,她心里却愈发没底。

阔别之后,最怕物是人非。

她放下帘子。

“姑娘是章临人吗?”

马车内,对面静坐的一名男子,这时开口问道。

回章临途中,于茶肆休憩吃饭,马儿却被人给牵走了,荒郊野外,行人寥寥,一时又买不到马。

走投无路之下,遇到他。

当时,他走到她面前,眉眼笑意潋滟,说:“是你!真的是你!”

她一脸莫名。

“你不记得我了?”

她满脸迷惑。

男子叹气:“你果然是不记得我了。”语气失落,过了一会儿,提示道,“半年前,擎州春风阁。”

桑柔垂眸细想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男子扶额:“像我这般英俊容样,不知迷倒过多少春闺少女,竟也会有这样被人忘之脑后的一天。”

桑柔这时却笑起来了,说:“我记得你,撞我一下又扶我一把的美男子。”

男子瞪大眼:“耍我!”

桑柔点头。

男子却笑得更欢:“你可真好玩。”

桑柔不置可否。

他说:“我单名一个珏字,你可以叫我风度翩翩珏公子。”

她说:“我单名一个柔字,你不用叫我,我怕我本气质独韵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来,会不忍入耳。”

男子又大笑:“你可真好玩。”

这人性子随和,几分不羁,但举态优雅,定然出身不俗,桑柔不是没有戒心,袖中揣着好几包迷.药毒药,准备着时机不对便通通洒他脸上。

几天下来,他倒是一直规规矩矩,不曾有半分逾越之举。

这时,他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桑柔说:“不是,我只是……有朋友在章临,前来探访。”

顾珏点点头,静默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已经开了头,你就不礼尚往来一下,问我一问吗?”

桑柔看他:“问什么?”

顾珏瞪着她:“明知故问!”

桑柔道:“所以我就不问了。”

顾珏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竟被反将了一军。屡次丢面子,他却一点不恼火,反倒笑出声来。

如此奇怪的人,笑得这般肆无忌惮,好似浮生万丈,无处不可取乐,无事不可笑之。

她觉得稀奇。

突然,一阵突兀的幼儿啼哭声截断了他的笑声,他慌忙起身,走到软榻前,将一幼子抱起来。

“怎么了,晨晨,可是饿了?”他动作娴熟,将孩子搂在怀中,轻摇慢晃着,语气柔腻非常。

小孩子一入到他怀中,便止了啼哭,伸着肉嘟嘟的小手,笑嘻嘻地去拨他的口鼻。

“嘿,你个小白眼狼,你爹爹这英俊的脸都要被你抓破相了,就娶不到后娘了。呀呀呀,你给我住手……唔……还有住嘴!”

他挤眉瞪眼,与一个只会咿呀作语的小孩较起了真,声声威胁道。

马车停下,车门被叩响,随后传来一妇女声音:“公子,小少爷该饿了,让我给他喂食。”

他正叼着男孩的手指,闹得起劲,这时停下动作,抱着孩子出去,将他交给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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