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心从来最害怕蛇,当即吓得“啊”的叫了一声,脊背发麻,手心发凉,下一刻已经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不要看。”南宫御抬袖挡住她的双眼,将
她拉入怀中。
陌生的龙涎香浸入鼻息,顾天心下意识的挣了挣,后背忽然一麻,闷哼了一声,软了下去。
殇离自顾不暇,巨蟒明显经过训练,灵活的左躲右闪,喷出带毒的涎液,还召唤来了一群斑斓毒蛇。
殇离恶心得抖了一抖,正要开溜,这才发现南宫御正抱着顾天心,顾天心躲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殇离拖了拖顾天心的手,南宫御冷冷的朝他看去一眼,秋水般的潋滟双眸,凶狠嗜血。
殇离挑了挑眉,一边应付巨蟒,瞧着越来越近的毒蛇,急道:“小心丫头,快走啊!”
顾天心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殇离无奈的叹了口气,飞身掠出窗外,巨蟒立刻尾随他追去。
外面的喧嚣如潮水般褪去,恢复沉寂的安静,良久良久之后,南宫御才将怀里的人儿抱到床榻上。
顾天心双眸紧紧闭着,眼睫处隐有水痕,脸色苍白,却呼吸均匀。
“睡一觉吧,醒过来,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
“心心,我是肖楠啊,你还记得肖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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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山路上颠簸,路面坑洼不平,左右上下的摇晃。
顾天心是被抖来抖去给震醒的,梦中还以为是地震,睁眼一看,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唔,能慢一点么?骨头都散架了!”顾天心抱怨了一声,伸着手臂去掀帘子,却软绵无力,根本办不到。
讨厌的软骨散!半个月了,竟然一点好转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变
态相国是怎么下药的。
“吁——”外面,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是个陌生的声音:“人带来了么?”
对方道:“带来了,我们的人呢?”
“马车里面。”
“先给我们看一眼,否则,你们的长公主,就会葬生崖低了。”
“真卑鄙!”驾车的人哼了一声,一把扯开车帘:“东辕国摄政王妃,一根汗毛也不少,大可放心!”
长久未见刺眼的阳光,顾天心眯着眼,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驾车的是一个粗犷的汉子,红色的络腮胡子,将军打扮,而对面山崖边的,则是夜风。
“夜风……”顾天心伸手攀住车辕,想要起身,却因为无力,再次跌了下去。
夜风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神色颇为愧疚,沉着脸道:“你们对王妃做了什么?!”
那将军狂笑了一声:“人是南苍国掳去的,关我们西戎国什么事?反正人送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人给你们带来了,快把我们长公主放下来!”
夜风冷哼了一声,拉着绳子一拽,那高高挂在悬崖树巅的素衣女子落了下来。
眼看女子就要落入山崖,那将军怒喝一声,飞身过去接住那女子。
而夜风也同时冲出去,大步跃上马匹,想驾着马车离开,却又痛哼一声,骨碌碌的翻下马去。
那将军早已接下女子,看了一眼之后,大笑:“独孤相国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们东辕国卑鄙无耻!一定不会交出长公主!”
他将手里的女子狠狠的往地上摔去,竟是穿着衣裙的稻草人,稻草散了一地。
夜风面色泛青,又转黑,急忙从袖中掏出药瓶来,服下夜月事先研制的解毒丸,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却仍旧全身麻
痹,半分不得动弹。
该死的,马车上果然动了手脚,还好自告奋勇来冒险的,是他。
“看来你们是不肯换人了。”那将军不屑的哼了一声。
“无妨,反正我皇说了,端木怜长公主已经离开西戎国十二年,可有可无,而你们摄政王妃嘛,南苍皇帝甚是喜爱,送给南苍皇帝,也是……”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夜风怒骂一声,正欲艰难爬起,夜月声音传来:“夜风!你别乱动,毒液一入筋脉,药石无医!”
山崖的另一边,夜月飞快的跑出来,给夜风在大穴处扎了几阵,而她的后面,则跟着一身浅紫
裙衫,气质如兰的清丽女子。
“朱将军。”那女子莲步轻移,朝那将军微微一礼:“端木怜,见过朱叔叔。”
那朱将军一愣,又是一喜,急忙扶住她:“长公主!末将参见长公主!”
朱将军给端木怜跪下,身后,忽然冒出许多的呼声:“参见长公主!”
山间,声音回音浩荡,没想到这区区一匹马上山,后面竟然跟了不少的西戎国将士。
端木怜脸上不见喜色,眉宇间是化不去的忧伤,柔声道:“朱叔叔,放了摄政王妃吧?”
端木怜说话温柔,丝毫不具威慑力,朱将军冷哼一声,道:“这摄政王妃是南苍国给我们的聘礼!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浪费掉!”
“聘礼?”端木怜一愣。
据她所知,西戎国的皇子公主,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她一个。
因为西戎国皇帝在和妃子生下端木怜之后,皇后因为嫉妒,竟给皇帝下药,早已经毁去了皇帝的繁殖能力。
如今朱将军说聘礼,难道是……
朱将军笑道:“皇上说了,长公主跟东辕国小皇帝那是过家家的把戏,算不得数,让长公主和亲南苍国!”
“南苍国……”答案得到证实,端木怜脸色惨白的摇头:“我已为人妇,怎可再嫁他人?”
朱将军管都懒得管她,对着夜风道:“风将军!告诉你们摄政王,想要他的摄政王妃,就拿东辕国十座……不,五座城池来换!”
朱将军大概是觉得顾天心不值那个价,立即改口,顾天心在马车里,不由唇角抽
搐。
没等夜风答话,顾天心就叹了口气:“我不值钱的,你难道不知道,楚盛煌已经有了旧爱和儿子,我不过一介弃妇……”
“谁说你是弃妇!”冷冽的声音乍然响起,某一处大树之上,一抹雪衣身影,如白鹤晾翅,翩然飞落。
顾天心看着他,咧嘴笑了,笑得没心没肺,楚盛煌径直踩上马车,夜风提醒:“主上!马车有毒!”
楚盛煌根本不理会,手掌“啪”的一声打破马车,顾天心“啊”的一声,跟着四分五裂的马车,摔下去。
楚盛煌你他
妈的混蛋!顾天心恨得咬牙,可是下一刻,眼前掠过一道白影,箭雨纷纷中,他将即将落地的她,抱了起来。
黑色战马不知从何处呼啸而来,楚盛煌不做任何停顿,搂着顾天心跃上黑马,让她藏在他宽广的怀中,手中银白软剑舞得密不透风。
顾天心很抗拒,可是身上药力未退,软绵得厉害,怎么推都推不开,只能仍由他抱在怀里。
战马是从血雨腥风里过来的,极为灵性,冲破连绵不绝的箭雨,窜入安全的线路。
抓着马缰,拦在腰侧的手臂在慢慢放松,一点点的往下滑去,顾天心紧紧抱着的身躯,也在往后倒。
“楚盛煌!”顾天心惊呼一声,这时她才发现,他早已经重伤昏迷,没了意识。
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雪白锦衣,已经染上多出殷红,后背扎满了羽箭,像是开出的靡丽艳花。
顾天心吓得脸色苍白,后背尽是湿濡的冷汗,狠狠的咬破舌尖,还是提不出半分的力道。
唯有死死的抱着他,一起翻下马背,用自己垫住他的力道,不让他后背着地。
后面是西戎国士兵追杀的声音,而夜月和夜风看来也是困住了,没能跟上,顾天心霎那满心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