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铺赌坊。
脏兮兮的墙壁低矮的顶,斑驳的破门纸糊的一扇小窗,大白天也漏不进多少光,依然是乌烟瘴气光线不良,但这并不代表这个黑暗堕落之地像往日一样喧嚣热闹,五六张桌子满地空板凳,四五个家伙在最里面的桌边七扭八歪静静抽烟,偶尔颓丧地咳。
砍九坐在最里面的老位置,一脸横肉眯缝着眼,一肘撑着桌面,一手抚摸着他的锃亮大光头:“老七去哪了?这两天为什么不见人影?”
桌边的四个汉子相互看了看,没有答案。
过了会,一个汉子开口:“大哥,要我说咱挪窝吧。绿水铺就这么大点地方,能黑的早被咱黑光了,唯独一个黑一百年不长记性的李有才也走了,咱这日子还怎么过?现在北边这片都是他李有德的地盘,北边的落叶村,南边的河口村都不让咱们染指,包括这绿水铺也是他的地面,指不定哪天他动动手指拍苍蝇,咱们就得活活饿死。”
另一个不禁道:“大哥,要不咱干回老本行得了,劫呗!”
砍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劫谁?嗯?李有德现在给咱画了圈,在绿水铺里劫吗?绿水铺这一个个的,能榨的早被咱榨干了,还劫?米袋子加上锅碗瓢盆,这就是你的出息?嗯?”说完了这些,砍九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猛然一拍桌子:“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前天晚上你小子干什么去了?嗯?”
一众不敢吱声,头前说话这位噗通一声跪地:“大哥,我当时……喝多了,就在村头上……等了一会儿,我以为那是个过路的,哪想到他是刘瘸子他二舅,再说他穷得啥都没有,给我裤子我也没要啊,我真是啥都没劫着就把他放了,真的,不骗你。”
吱嘎一声门开,屋内众人转脸去看,一个伪军进门,砍九的面色瞬间黑到了底。
进门的伪军不敢离里面那张桌子太近,走到了屋子当中便停了,讷讷道:“大哥,我……媳妇有了,不得不攒点养孩子钱,所以我……”
跪在地上那位转瞬忘了自己的悲催,扑哧一声笑道:“那特么是你媳妇么?”
“孩子是我的。”伪军低下了头,呼吸不平顺,紧张地盯着地面看。
“我x,你真跟王老屁商量成了?仨人一块过日子?”
“对,条件是他俩的四个孩子我也得一块养。”
跪着那位一惊:“我x,从良的代价这么大?老七,我服你了!”
砍九黑着凶脸定定看了伪军几秒:“所以你就去穿上了这身狗皮?李有德每月给你开多少饷?说来我听听?”
“三块。”
砍九笑了:“老七,现在我告诉你,前一阵子李有德派人来找过我,三百块,外加排长的衔,你要是在那时候跟我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发一笔财。现在李有德画了圈想饿死我,挤掉我这个不识时务的脓包,你特么倒给他扛枪去了。贱不贱?”
“大哥,我……”
“行了,屁话少说,现在还有谁要出门发财的,赶紧跟他一块滚,放心,今天破例,不动家法,老七,包括你!我砍九生下来就是个黑心贼,死也是个横死鬼,一条死路走到黑!出了这个门,以后两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