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漠然斜照,深秋的冷风卷着街边的一切在肮脏地飘,空荡荡的巷口边坐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无聊地拿着半尺长竹签,在身边斑驳的墙角磨出锋锐,偶尔抬起头去看街。他身后的巷弄深处,是狗汉奸家的大门。
后来,他无聊到用手里的竹签在面前的地上写字,歪歪扭扭两个,徐小。脏兮兮的小脸看着肮脏地面上的痕迹开心地笑了,又用鞋底把那两个字迹搓去,然后认认真真重写。
……
一个黑衣人匆匆跑过街,衣领在风中摆,衣襟在风中飘,皮质枪套在身后跳,行人见了,远远躲闪。
他跑进了醉仙楼,跑在过道,经过了一个个吞云吐雾的废物,匆匆上了楼梯,踏得木板蹬蹬响。
“钱爷,那小子刚才到队里了,他想开枪柜,老刘没答应。后来他走了,进了警队。”
一串佛珠在满是疤痕的大手里搓着,转着,一颗一颗地划过摆动的大拇指,泰然,平静。屋中人笑了:“还是年轻啊!皇军的恩宠不能当饭吃,只想着朝上头扔绳子,爬多高都没用,早晚吊死。”
“钱爷,你说就他这么个毛都没有的烂赌徒,真有胆子去动赵大队?”
“呵呵,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光脚不怕穿鞋的,这话到底有没有理,瞧着就知道了。”
佛珠继续被大手搓着转,一颗一颗无尽地划过指尖。
……
豪华大房,舒适大床,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披着睡袍推开了窗,在上午的阳光下朝大门口摆摆手,几个黑衣人这才闪开了路,放门外那个黑衣人进来。
“老刘,吃早饭了么?”
进门的人看到窗口内和蔼的微笑,并不敢走得太近,距离七八米就停在了花坛边,卑躬道:“赵爷,李有才那小子早上到队里来了,想让我给他开枪柜,我没答应,昨晚他好像住了宪兵队。”
“哦?不是说……他昨晚到醉仙楼去了么?姓钱的竟然没留他?呵呵,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跟我一起吃个早饭?”
“呃……不了不了,赵爷您忙,我还得回队里。”
黑衣人打着躬倒退几步,返身走,窗口里的和蔼微笑转瞬不见,改为阴森森地抬头看晴朗。
……
啪——四份绿皮证件摔在桌面上,梅县侦缉四个烫字印在每个证件上。
桌边四个黑衣人,黑鞋,白袜,黑裤,黑衣,黑礼帽,三站一坐,静静看着同样穿戴只是没帽子,到桌边刚刚扔下证件的墨镜人。
“这是你们的证件,从现在开始,你们是侦缉队的一员了,从此可以鱼肉乡里,横行无忌,是不是很高兴?”
三个站着的黑衣人静静地鄙视着墨镜不说话,坐在主位的黑衣人抬起阴郁冰冷的脸,他的礼帽帽檐戴的稍低,更加重了那一身颓废感。
墨镜上方的眉毛无奈挑了挑:“呃……好吧,这是你们的枪。”
咣啷——帆布包被扔在桌面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踏实感。
英俊的黑衣人推了推他的帽檐,伸手扯开了包,然和和身边的两位一起傻了眼:“这……花机关?”
坐着的阴郁人没什么反应,淡淡看了看包内的枪,抬手从里面拿出了那把二十响大镜面盒子,低下头熟练地开始验。
英俊人和木头脸相互对视,两秒钟后突然一起伸手,才发现包里只剩下两把驳壳枪。
哗啦——红脸人在那二位斗鸡眼的时候已经把花机关枪拿在手里,此刻正清脆拉动了枪机,陶醉地看着那些蜂窝般的散热孔:“火力这种累活还是我来吧!”
“你会用么?”木头脸翻白眼。
“我能让它响就够了!”
“切——”英俊人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了驳壳枪。
墨镜人从怀里掏出一份县城地图,半铺在桌边,用铅笔头在某处画圈:“赵大队的窝在这里,他是个老狐狸,人可不少,我的想法是……”
阴郁人摆弄着枪不抬头地打断:“把姓钱的位置给我画出来,所有他可能在的位置都给我画出来,他的产业,他的铺面,他的家。”
“什么?”
“谁拿了我的,我就找谁!找到他死!或者找到我死!”语气淡得没有味道,淡得不像是人说出的话。
墨镜人愣住了,呆呆看了一遍闷头在桌边摆弄枪的四位,咬了咬嘴唇:“胡长官,你冷静点。苏姐在他手里,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