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初定之后,君玄影面对好不容易见到的臻儿,还未来得及欣喜,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要走了!”
他面色瞬时一白,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说不出的飘逸俊朗,摄人心魄,可眼睛中却流淌着深深失望,一字一顿道:“你说清楚,什么叫做你要走了?”
聂臻修长纤细的手指斜斜地搭在赤金手链上,发出清越的铃铛声,连看都没有看他,漫不经心道:“何必装糊涂?其实你很明白,我并不是宁国人,现在北齐才是我终生的归宿,何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似乎并没有给过你承诺,我一早就说过,从来没打算和你厮守终身!”
窗外的阳光明明艳媚无比,却充满肃杀的味道,穿透窗棂,落到他的脸上,俊美的脸庞一半是阳光,另一半是阴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不过他的心情没有半分阳光,全是阴影,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聂臻!”
聂臻微笑,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温家易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配合默契,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你自然也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爱上你了!”
他的心忽然有一种沉沉的钝痛,仿佛什么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颤栗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眼神!
在他的注目下,聂臻依旧在微笑,眼神却无比冷漠疏离,“君玄影,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经历这惨痛的一切,时至今日,我最恨的人依然是你,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当初的冷酷和残忍,不过我一向爱憎分明,尽管恨你,可也记得,在宁江上,终究是你救我一命,虽然不足以抵消你做的那些事,但我也不想无休止地再争斗下去,我们从此天各一方,此生都不会再见面!”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英俊的脸上写满痛楚,“你怎么可以这样潇洒地一走了之?”
聂臻哑然失笑,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还要我留下来,继续我的计划?要我在皇上面前说帝星暗淡无光,紫薇旁落?借机离间你和皇上之间的关系,然后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从中作梗,让皇上渐渐失去对你的倚靠和信赖,你权力再大,也终究不是皇上,若是皇上真不信任你了,你恐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说一不二吧?易家根基深厚,可一朝坍塌,碾落成泥,也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皇上虽然安逸昏庸,对你言听计从,可若是真对你动了心思,你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他薄唇微抿,竟然笑了出来,“原来你花了这么多心思?”
聂臻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是啊,为了对付你这个摄政王,我可是准备一系列完美的计划,不过现在我决定放弃了!”
“为什么?”他眸深似海,偏偏又闪耀着无限的希望之光,明知道臻儿根本不会说出他最想要的那番话,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期盼,此时起伏不定的忐忑心情,竟然像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少年!
聂臻淡淡道:“因为我累了,我想回去了,我讨厌这个地方!”
离开得越久,她越是思念无忧,之所以停下这个计划,最大的原因是,他终究是无忧的父亲,弑父不祥,罪孽深重,若是有一天他长大之后,知道自己的母亲杀了父亲,不知道会不会深怪自己?
远方无忧的呼唤,终于让聂臻决定离开,这一切的恩恩怨怨,再也不要提起,若说还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子麟,多希望子麟能好好地在自己身边,子麟和无忧,必定会成为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风景!
他眼眸瞬间一黯,深幽眸瞳倒影着聂臻的倩影,微微叹口气,“还未最后看到他们的结局,你甘心吗?”
聂臻冷笑,“温柔专*歹毒,作恶多端,平日也不知道有多少恨她入骨的人,现在被打入冷宫,你说那些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人会放过她吗?何况像她那样心高气傲的女人,一朝命运凋零,若是这么快就死了,反而可惜了,自然会有人让她在那里生不如死,我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至于易家,欺君罔上,胆大妄为,不管是皇上,还是你,都断然不会让他们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不是吗?”
他眼中有一抹冷芒惊然而过,随即微微苦笑,“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聂臻抬眸,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心结,“易清绾呢?”
他并未瞒她,淡淡道:“她那样的女人,不会再在王府住下去,已经离开了,我命人给她寻了住处!”
聂臻彻底明白,“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他目光通透,晶亮的眼眸像是能看透一切,“算不上舍不得,不过我虽然不能再喜欢她,但终究下不了手杀自己的青梅竹马!”
聂臻冲他微微一笑,无限甜美,无限疏离,甚至有些轻松,“你不用和我解释,告辞!”
语声未落,聂臻还未转身,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她,湿热的薄唇已经贴了上来,用力按住她的头,不让她离开,狂热地攫取她的芳香甜美!
聂臻想努力推开他,谁知他的一双铁臂却纹丝不动,她只得左躲右闪,极力避开他的狂吻,咬牙怒道:“你想怎么样?”
他狠声道:“我不会让你走的,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你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原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