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有事,就不回去了。”苏轻心虚地摇头。
“哦。”万俟非点头。然后低头看手中的书,最近,他迷上了学习。
马车在宁阳城停下时,苏轻跳下车,抱下两个孩子。把他们交到万俟宁手中。
“宁,你带他们回万俟府吧,孩子想爷爷、奶奶了。我去别的地方。”苏轻轻声道。
“我想爹娘也很想你,”万俟宁望着苏轻轻声道,“……还有李妈妈和婉儿,还有梅秀、梅慧、哈莉和莉亚。”万俟宁见苏轻张嘴欲答,于是又说出来一连串人,“他们都很想你,从三年前开始,他们就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中,难道你忍心不见他们一面就又离开?”万俟宁的眼神温柔而忧伤。
“……好,我去。”苏轻望着万俟宁的双眼沉默良久后,最终败在了他的眼神和他口中的那串人名上,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
“好,上车。”万俟宁笑了开来,那笑,竟如冲云而出的太阳,灿烂耀眼,让他周身的阴霾瞬间散尽,“小非,小冰,上车,我们回家咯。”万俟宁将两个孩子重新抱上马车。
“非哥哥……”苏轻歉然地望向非花。
非花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望着她。刚才,他就含笑望着这一切,他一直知道她的许多牵绊。他不会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那样,即使有他的爱,她也不会开心。所以,他原意让她离开的生活一会儿,只是一会儿。
“非公子也一起来吧。”万俟宁转身,对非花道。
也许暗地里,万俟宁和非花可以斗得昏天暗地,可是,在苏轻面前,他们对彼此都很客气,不让苏轻为难。
“不了,我还有事。”非花望向万俟宁,微笑着摇头,然后转向苏轻,“灵儿,我先去聚仙楼,你办完事,就来聚仙楼找我。”
“好。”苏轻点头,“非哥哥,你先走吧。我看你离开。”她不想让非花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非花愣了愣。本想反驳,见苏轻的眼神非常坚持,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他懂她在顾虑什么。
“小影,走吧。”非花招呼身后牵着马的沐影。
“是,主上。”
目送非花和沐影离开后,苏轻和万俟宁登上了马车。
苏轻回到万俟家时,早已得到暗探消息的万俟家上下几乎全都等在了大门外。
“灵儿,你可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万俟夫人握着苏轻的手,脸上带笑,眼眶湿==润。
“呃……娘,我……”苏轻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万俟夫人的这个问题。
“娘,我和灵儿还有事,今儿个回来看看你们,以后还要走的。”万俟宁含笑为苏轻解围。
万俟宁此话一出,不仅万俟家上下诧异万分,就连苏轻也疑惑地望向万俟宁。万俟宁对苏轻安抚一笑。
“宁,还有什么事?灵儿这几年吃了不少苦,我们也想她想得厉害,如果你有事,你就去办吧。”万俟夫人紧紧抱住苏轻的胳膊,不悦地瞪向万俟宁,“让灵儿留在家里,陪我这个老婆子,还有李妈妈。我们都年纪大了,不喜欢儿孙们老往外跑。”最后,万俟夫人还不忘征求李妈**支持。
“是啊。姑爷,小姐,你们就不要再往外跑了。我已经好久没和灵儿在一起呆过了。有时间就多呆在家里陪陪老爷和夫人吧。”李妈妈立刻帮腔。
闻言,万俟宁不由苦笑。他知道她娘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显然是为了帮他。可是,他想用自己的力量,让灵儿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而不是用这种趁人之危的半胁迫的办法。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也许会让身边的人帮他。
“好了,娘,李妈妈,来日方长啊,我会尽快办完事,将灵儿和孩子带回家的,我发誓。”万俟宁脸上的笑容不解,对万俟夫人和李妈妈保证道。
“好了,夫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要做,我们就不为难他们了。”万俟老爷当然懂万俟宁的想法,于是开口道。
他的儿子在想什么,他怎能不知道?!虽然知道这样的他会吃亏,还是不由感觉欣慰。
“好吧。”万俟夫人无奈道。
连他的儿子都不合作。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儿子永远是那个正直的孩子,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为难别人。万俟夫人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至始至终,苏轻都尴尬地笑着。心情却很复杂。这样的万俟宁,让她无比愧疚,还夹杂着丝丝心疼。
“好了,快进去吧。午饭应该马上就好了。”万俟老爷朗声道。
万俟老爷牵起了万俟非,万俟夫人牵起了万俟冰的手,二人率先往里走去。于是,一群人迅速向门内移去。
用过午餐后,万俟老爷和夫人牵着两个孙子的手回了松园。还让苏轻和万俟宁回去好好睡个我叫。吩咐众人一个时辰之内不要去打扰他们。
“刚才你为什么……”在回梅园的路上,苏轻望向身边的万俟宁,呐呐问道。
“我不是那么卑鄙的人,尤其是对你,我不想让你为难。”万俟宁望着前面,轻声道。
“哦……”
沉默良久后,苏轻再次开口:“有时候,我倒希望你可以坏一点。”苏轻低头轻声道,声音低得像是耳语。
这样,以前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现在她就不会心疼。苏轻在心中补充。
“什么?”万俟宁愣了愣,转头望向苏轻,眼神中含着一丝诧异。
“没什么。”苏轻笑着摇摇头。
“哦……”万俟宁的应声像是一声叹息。
其实,苏轻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只是因为太诧异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才想确定一次。其实,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够狠够自私,这样,一切不幸就不会发生。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把他以前用在其他方面的心全部用到她身上,全力挽回她的心。
“希尔滟,你想要怎么对她?”沉默良久后,万俟宁问道,“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告别以前愚蠢的一步。”
“我不想再兴师动众了。”苏轻轻声道。
其实,希尔滟已经得到了最重的惩罚,没有比国破家亡更残酷的了。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还有我,”万俟宁好像没听到苏轻的话,继续道。
“你?”苏轻诧异地望向万俟宁。
“是的,我。你想要怎么惩罚我?”万俟宁认真点头,“除了让我离开你,其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说过了,那不是你的错。”苏轻转过头。不再看万俟宁盛满痛苦、忐忑、歉意、悔意的眼睛。
“那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可以拒绝皇上的圣旨,如果我没有愚蠢地掉进希尔滟的陷阱,如果我可以听或兄的话,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果断地杀了希尔滟,如果我没有认不出你,如果我不是总要顾东顾西,那么,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不关你的事。”苏轻依然坚持道,“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你就是你,会做那些事,完全符合常理。”
万俟宁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回到梅园,送苏轻回卧室后,万俟宁走了出来,来到园子里。
“爷。”紫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有什么新消息吗?”万俟宁沉声道。
他一下马车,紫潇就给他打了暗号,他知道,一定有事。
“希尔滟和皇上那边有异动,好像查得都是少夫人的行踪。意欲何为,还不知道。九王爷的人也盯少夫人盯得紧。”紫潇躬身禀报。
“哦?”万俟宁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盯紧点,尤其是希尔滟,如果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事,立刻废了她。不管任何代价。”万俟宁的声音如来自地狱般冰寒。
“是,爷。”紫潇应道。
“冰公子呢?去哪儿了?刚才没见他。”万俟宁的声音恢复一贯的温润。
“冰公子有事离开了。过几日就回来。并留话说有事可以找他。”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万俟宁淡淡道,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是,爷。”紫潇依言退下。
万俟宁站在园中的梅林下,抬头望着干枯的枝干,不由感觉萧索。
苏轻坐在窗户边,扭头望着外面。她知道,万俟老爷和夫人让她和万俟宁进来睡午觉,还不让其他人打扰,是想留给他俩一个独处的空间。她知道,二老已经察觉到她俩之间的疏离了。
苏轻看着独自站在梅树下的万俟宁,想着刚才因为她的回来而欣喜不已一群人,头开始隐隐作痛。她不知道,那些人的情,她该如何去偿还。她要如何做,才能让身边的人不受伤。每次面对他们,她都惭愧而心虚。
就这样,一个在梅树下站着,一个在窗边坐着,陷入往日的记忆里、现在的纷繁里无法自拔,时光恍若无物。悄悄溜走。
梅园里,静得像是无人存在,梅秀等四个小丫头敏==感地感觉到了这静得压抑的气氛,默默侍立在卧室外,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她们有很多话想对苏轻说,有许多问题想问苏轻。
直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万俟宁才回神,转头望向来人。只见婉儿与李妈妈一前一后走来。
“李妈妈,婉儿。”万俟宁颔首,向二人打招呼。
“姑爷,你怎么站在这儿?为什么不进屋?”李妈妈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问道。
她总觉得苏轻和万俟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二人不像以前那么默契和亲昵了。
“嗯,站在这儿想想事情。您来找灵儿吧?灵儿在房里呢,我帮您去叫她。”万俟宁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