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一起死,你放她下来!”
一道声音急急从楼道里头传了出来,音量不小,因为听到了那疯子歇斯底里吼出来的那段话,所以他这一句说得非常急,并且大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伯言听到这声音,怔了一下,是了,刚才还在想着,景哲去哪里了,这就来了。
朱丹阳也听到了这声,她脸色苍白,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朝着楼道口看了过去。
楼道口就这么冲出一个人影来,一身白大褂,一路狂奔上来的,所以看上去风尘仆仆,他有些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汇集在一起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手中还捏着一叠纸张,都是他听闻了事情经过之后,匆忙去翻找出来的。
“你不是要找人陪你一起死么?不管她的事,你放她下来!给你判死刑的人,是我!”
景哲吼出这一句来,眼睛瞪得很大,定定地看着天台边缘的两人。
目光落在朱丹阳的脸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的颤抖,他心里一阵刺痛。
伸手就扯下了自己的胸牌,扔到了那疯子面前的地上去,“你好好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主治医生,她?只是跟在我手边学习的学生罢了,才二十四岁,和你女儿差不多大,刚走出校园没多久,对这个社会都还是陌生的。我才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所有的病历全是我签字的,你出院的事情也是我提议的,你出院的单子上也是我签字的,我才是给你判死刑的人,我来负责,你不是想要拉人陪葬么?放她下来,我陪你。”
景哲说着,将手中的那叠纸页朝着那疯子的方向一甩过去。纸页飘飘洒洒被天台的风吹得四处乱飞。
那全是这病人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他得了晚期脑瘤,因为有偏头痛的病症,所以剧烈的头痛一直被他认为是偏头痛而忽视了,吃止痛药压下去,等到到了医院检查的时候,情况已经严重到没有办法手术了,化疗和放疗的疗效颇微,继续下去也只是徒增更多痛苦,所以景哲下了决定让他出院的。
那些纸页有一部分飘到了那疯子的面前,的确,那些全是他的病历和检查报告,每一张的下面,都是苍劲利落的签名,景哲两个字写得干净大气。
沈伯言就站在他的后头眉头紧皱,低声对景哲说了一句,“你疯了?!”
景哲苦笑了一下,侧目看了沈伯言一眼,“她有什么错?我再怎么还不至于到要个女人来帮我担责任。”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沈伯言眉头都快皱得黏到一把去了。
景哲深深吸了一口气,就侧目对沈伯言说道,“下面气垫差不多也布置好了,不管怎么样,兄弟,我要是还活着,我们继续做兄弟,我要是死了,你就帮我照顾我爹妈吧。”
说完这句,他就缓缓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每一个步伐都很缓慢,警察原本想要拉住他的,但是耳机里头传来了一声,“气垫已经布置完毕。”
于是就没有再阻拦景哲,就算他这是缓兵之计也好,怎么都好,气垫布置好了,只要那疯子不要挪位置就行。
沈伯言也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刘振威发过来的,是和警察收到的同样的消息,‘气垫布置好了。’
景哲慢慢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病人一眼,而是定定地看着朱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