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先后到了宁家别墅,童晓欣完好无损的从车里下来,宁俢霁这才稍微放了心,急匆匆的走过去,在她身边站住。
“阿姨还没下车。”童晓欣提醒明显心不在陆婉仪身上的宁俢霁。
“哦。”宁俢霁应了一声,走到另一边去,将陆婉仪抱下车,放到轮椅上。
陆婉仪自己动手扯过毯子遮住腿跟膝盖,双手自然的放在身前,瞅了瞅宁俢霁,又瞅了瞅童晓欣,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走吧。”
“我送你进去。”宁俢霁扶着轮椅的扶手。
“不用。”陆婉仪口气很硬,没得商量的推开宁俢霁的手,吩咐,“停了车再来推我,我先在院子里坐坐。”
听了,便照着去做。
宁俢霁站了会儿,说:“风大,妈,你还是进屋去,小心着凉了。”
“你怎么还没走?”看着远处的陆婉仪明知故问,眼下她是不想见到宁俢霁跟童晓欣的,心里烦乱的,连带着看着院子里柔和的灯光都觉得心烦意乱。
“阿姨,你注意身体,我们这就走了。”童晓欣察觉出陆婉仪不想说话,就主动站出来说道,顺便拉走了宁俢霁。
陆婉仪对童晓欣的话听而不闻,依旧看着远处的几束灯光,落在青绿的景观树叶子上,晕染的更加鲜绿,赏心悦目的颜色,落在眼里竟然也带着几分悲凉与惆怅。
儿子长大了,终究是管不住了,可是她作为母亲,又不能不管。
她担心他吃不好,担心他找的女人心怀不轨,担心没有人照顾他一辈子,担心他的工作上没人扶持着搭把手,担心他没有个一男半女继承家业,担心……
要担心的太多了,可是儿子并不了解母亲的心,这可怎么是好?
“唉!”陆婉仪长长的叹息一声,这叹息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又格外的悠长,仿佛一鞭子打在人的心上,不知道疼了的究竟是谁。
宁俢霁跟童晓欣纷纷回头,目光落在陆婉仪的背上一会儿,再收回来的时候,两人相视一望,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童晓欣开了cd,好听欢快的一首《the truth that you leave》一遍一遍的回响,轻轻的音符飘洒在车内的每个角落,也飘落进两人的耳中。
“我妈说了什么?”宁俢霁回头看眯着眼睛,假装沉浸在音乐声中享受的童晓欣。
童晓欣顿了顿,才缓慢的睁开眼睛,本来她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所以才开了音乐。
“她对你说了什么?”宁俢霁继续问,不问出来,他的心里就一直不安。
“问我肚子为什么没动静,是你不想要,还是我不想要。”童晓欣耸耸肩故作轻松的望着宁俢霁,“如果阿姨知道我对生孩子有心理阴影……”
“我不会让她知道。”宁俢霁果断的打断了童晓欣的担忧,“你也不能跟她说。孩子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晓欣,虽然我喜欢孩子,十分渴望有一两个跟你的孩子,但是我说过不会逼你。我们顺其自然。”
“我知道。”童晓欣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宁俢霁这样想,但陆婉仪并不这样想,而且连她自己也不这样想。
生孩子、传宗接代,这本来就是女人的天命。
自古以来,就没人能改变。
童晓欣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也明白陆婉仪的担心,并且猜测对方讨厌自己的原因,或许还跟生孩子有关系。
陆婉仪以为她不能生孩子,不能给宁俢霁一男半女,不能给宁家生下继承人,会断了宁家的香火,所以一直在担忧,但是又不好说。
但事情总有被逼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或许今晚就是陆婉仪能坚持忍受到的最后时刻,所以才对她说了那样的几句意味深长的话。
宁俢霁也开始担心起来,童晓欣的猜测,他同样想到了,但是他又舍不得逼她,又不能说服母亲接受不生孩子的她。
他头疼欲裂,回家洗了澡,找了两片止痛片吃了,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最终决定打一个电话。
“冬甯,我有点儿事情,想麻烦嫂子……”他在电话这头,将陆婉仪跟童晓欣的谈话大致说给顾冬甯听。
“你想让以茹帮你问问舅妈?”顾冬甯揣测宁俢霁就是这个意思。
“嫂子去问,估计我妈不会说。我的意思是,让嫂子求求姑妈,让姑妈帮着侧面打听一下。”宁俢霁还是比较相信宁可嫆的,而且自己的母亲有什么话也喜欢跟宁可嫆。但是对于白以茹,就算母亲喜欢,也不会跟她说太多知心话。
“我明天跟以茹说说。”
顾冬甯挂了电话,无奈的摇头,宁俢霁跟自己一样,感情生活总是有人使绊子,怎么走都不顺畅,不过好的是,自己现在总算是拗过了老爷子,没人敢赶走白以茹了,可是这要她命的人是一波接一波,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第二天,白以茹听顾冬甯说了童晓欣的事情,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过两天再跟宁可嫆说,这样正好让陆婉仪也先冷静一下,不然本来没事,一问反而问出事情来了就不好了。
“改天就问,你先别急,晓欣那里我也帮你安慰安慰。”去医院看白立行的之前,白以茹趁着童晓欣不注意,跟宁俢霁小声的说。
“谢谢嫂子了。”宁俢霁是背着童晓欣,怕她多想,也不愿意给她太多的心理压力,这些白以茹看得出来。
“客气什么。晓欣是我闺蜜,为了她的幸福,我还不是应该的。”白以茹笑了笑,安慰宁俢霁,“好了,你这脸色也够难看的了,回头晓欣看见,心里不难受都会难受。你们现在是最困暖的时候,越是这种紧要关头,你们内部就更要团结,别没被别个打倒,你们自己先打倒了自己。”
“知道。”宁俢霁点头,听见脚步声,回头对童晓欣笑笑,没事人一样的说,“又被七夕缠着了?小丫头问你什么?”
“说要给她养的茶杯犬起个名字叫毛线。我就笑了,她就追着问我笑什么。”童晓欣说着又笑了,毛线,这么潮的词汇,而且以后跟狗狗玩的时候,那个场景——
叫毛线。
毛线过来。
你看毛线。
……
这怎么听,怎么像骂人啊。
“随便她去吧,毛线就毛线。她之前还说要取名叫‘嗷大喵’,整个一个qq表情不说,还猫狗不分了。”白以茹失笑,说起顾七夕给取名字的经历就觉得好玩,简直和当初自己跟顾冬甯给她取名的时候差不多,不过这孩子现在要求可多了——要有意义,又要好听,又要个性,还要适合狗狗的风格。
“这回好了。毛线,挺合适的。”顾冬甯过来接着说了一句——那茶杯犬,是很可爱,毛茸茸的,可不就跟一团毛线一样,而且小家伙还就爱玩毛线团团——取名叫‘毛线’,简直跟它的性格太相符了。
四个人都笑了,纷纷上车去医院。
白立行所在的医院并不是什么高档医院,其实还不如h市里,莫少淳家的蓝山医院。不过,像蓝山这样的医院,他就算是有几个钱,也是住不进去的。
在护士站问到了病房号,一行人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框,往里看了看。
白立行正躺着,大概是要喝水,赵雅丽不耐烦的将水杯往他手里一塞,也不等他拿稳了就松了手,结果杯子落在被子上,打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