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一过,天气就没有那么炎热了,又日日是晴好天气,最是方便远行。安府的小姐们平日里都是关在大宅子里面,难得这次能出门游玩,山野中欣赏沿途风景,城镇里看那风土人情,旅途虽说劳累,却也其乐无穷,就连安若冰也渐渐舒展了眉头,时不时跟安若雪说笑几句。
这样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半路程,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别说遇见山贼,就连拦路要饭的叫花子也没碰见一个。护院们一直紧张的心理渐渐放松了些,加上连日骑马行路,身子也觉得疲倦,看着精神就差了许多。
安少卿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苦,那两年在青峰观修行,也是靠二姨娘拿钱去打点师兄弟,除了跟师父学一下剑术,所有分给他干的活都有人帮他干了,根本不必他辛苦。最初为了面子跟着李尚文他们一起骑马赶路,不过两日,他就受不了那份辛苦,弃了马钻进了二姨娘她们的马车上,被李尚文好一阵挖苦。
安少卿本就憎恨李尚文,如今又被他讽刺一番,心里更是气恼,日日寻思着该用什么法子来整治他。原本安少卿是打算在客栈住宿的时候找机会在安若雪和李尚文的饭菜里下毒,弄死他们了事,不过二姨娘却认为这样太过冒险,并且事后也难以向安正邦交代,还是决定再想个万全之计,就不准他轻举妄动,他只好强行忍耐。
这日到了大玥国江北郡的金沙镇,这里是南北交界处,南下的陆路要经过许多崇山峻岭,道路崎岖,不方便前行,众人只能改乘大船沿着运河继续南下。
众人在临江的一家名叫吉祥的客栈住下,打算休息一晚再走。客房设在二楼,众人进屋去放下行李洗漱一番,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女眷们不方便抛头露面,都是由伙计把饭菜送上楼在屋里吃,而男人们则下楼到大堂用饭。
吉祥客栈离码头很近,生意火爆,不过一个上午就住满了客人,大堂之中十张桌椅就被其他客人占去了八张,还剩两张挨在门口,位置不太好。伙计引着他们过去坐,安少卿见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对那伙计说道:“本少爷想坐那靠窗的位置,你要他们起来让给我们。”
伙计看了那边一眼,见那一桌客人俱都仪表不凡,衣着气派,哪里敢去要求,只好赔笑道:“大少爷,那边客人已经在吃饭了,这样换来换去的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你去把他们的饭菜端过来不就是了!”安少卿沉下脸来,他一向骄横,在京城之时无论是去酒楼还是茶肆,都是这般霸道,那些伙计知道他身份也不敢惹他,自是惟命是从,百般讨好,哪知道来到这里伙计却不听话,怎不让他生气?
李尚文最看不惯安少卿这幅德行,坐下来拿过一个茶杯往桌上敲了敲,对那伙计说道:“伙计,上茶点菜,公子我就坐这里了。”
伙计愣住了,这两个人不是一路的吗?怎么意见不一样?不过见到李尚文坐下了,他松了一口气,忙上去帮他倒上茶水,笑道:“公子想吃点什么?”
安少卿本就恼火,现在见李尚文存心跟他作对,心中更是不悦,伸手就照着伙计后脑勺敲了一记,“本少爷说话你听不见吗?还不去叫那些人起来。”
“哎呀!”伙计负痛,捂住脑袋哀嚎一声,有些不满地对安少卿说道:“这位少爷,您的朋友都说了在这里坐了,哪里还需要换啊!”
“混蛋,谁跟他是朋友,他爱坐哪里是他的事,本少爷就是要坐那边桌子。”安少卿更是恼火,伸手又想打伙计,李尚文却起身一把抓住了手腕。
原本李尚文不想理会安少卿,可是见他要打人,就忍不住了,“我说你吃个饭哪来的那么多讲究?坐在哪里不一样?非要去为难人家伙计?”
“你放手,我干什么与你何干?”安少卿用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开,一张脸憋得通红。
成伯和其他几名护院站在一旁,见两人吵起来了,成伯连忙相劝,“表少爷且先放手,二少爷您也别着急,奴才这就去跟那边桌上客人说说,让他们换个位置。”说着就走到靠窗的位置,对其中一位衣着最是华贵的公子拱拱手, “这位公子,打搅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家少爷想坐这张桌子,可否劳烦各位移步?”
那公子一身银色锦衣,面如冠玉,举止气派,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成伯明知这种人是不太可能愿意跟他们换位置,可是为了让安少卿死心,他也只能过来做做样子,根本就不指望人家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