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澜忽然拜访薛家,不仅仅让薛畅察觉到了秋静澜的危机,也让秦国公察觉到了端倪。
当天晚上就把江天骜、江天骐喊到书房:“十九媳妇去薛家的事情你们知道了么?”
堂兄弟对望一眼:“已经知道了。”
“薛畅不好动。”秦国公非常心平气和的道,“不仅仅因为他那边的势力也不小,也是因为,没了他的话,这天下,必乱!”
见侄子跟长子似乎不赞同,他眼一眯,“知道为什么陶吟松号称‘国之柱石’,而我戎马半生,却只得了个‘国之干城’的评价吗?”
“因为我于军略可称精通,但在治国安民上,别说陶吟松,就是天骜你,也能把我比下去!”秦国公淡淡的道,“咱们家跟谷太后争权这么多年,大瑞还国泰民安的,固然是因为两边都有分寸,但最大的缘故还是薛畅!没有他带领的中立一派居中持平,专心吏治,大瑞早就民不聊生了!所以即使谷太后已经无力回天,此人也不能动!”
顿了顿,“所以秋静澜那边,不要再露出敌意!他是薛畅看中的衣钵传人,薛畅已经差点折了一个看好的传人薛弄影,若秋静澜再出事,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他针对周王下手你们也看到了,别看他手里无兵无卒,真跟咱们家拼起命来……咱们家就算不怕,但也没这个必要!”
江天骜忍不住道:“二叔向来大才,不涉吏治,难道不是因为故意让着薛畅吗?从前侄儿有不懂的地方,都是二叔指点迷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二叔就是天下最能干的人,区区吏治怎么可能难得倒他?
“我没说自己不会!”秦国公皱起眉,“只是远不如薛畅!之前指点你,也不过是从大局上提点一二,细节都是你自己去想的,就算是这样,换成薛畅来指点你,你受益必定更多!”他白手起家挣下江家现在的家业,除了军功卓绝政治眼光不错外,就是有自知之明。
论内政,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如薛畅——能够在谷太后与江皇后这对蛮不讲理的婆媳之间斡旋多年,还让两边都对他笼络有加,并把大瑞治理得国富民安,这份手段,陶吟松复生,恐怕也就比他强了个出可为良将而已。
况且薛畅从没摸过兵权,真让他上沙场,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得跟陶吟松一样好?
这样的人才,哪怕没有彻底投靠江家,秦国公也不愿意折损。
毕竟他到现在都没发现比薛畅更会治国的人——二后争了这么多年都保持着底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真掐起来,即使赢了也就能拿到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没功夫享福就得收拾烂摊子?
所以只要薛畅不坑江家,秦国公对他非常有耐心——薛畅的才华绝对值得他这份耐心。因此为了薛畅,他愿意在秋静澜的安排上费一费心思。再说秋静澜也是个人才,而且还不是轻易能够弄到的那种人才,若能为江家所用,干嘛杀了?真是太浪费了!
老实说秦国公这次对侄子、儿子都很失望:“看到挡路的就想铲除,这实在是莽夫行为!他们竟然没有一个想过笼络秋静澜为己用么?”甚至宁愿去算杀秋静澜的成本——就算觉得秋静澜是秋曳澜的兄长,还是个妹控,算是固定四房党,但因此就试都不试便放弃,这份心性跟手段,也太让秦国公无语了:这样怎么做大事!
“父亲,既然如此,那咱们自然听父亲的!”侄子跟儿子都不知道秦国公的真实心情,沉思了会后,江天骐道,“不过,四弟已经掌了镇北军,镇西军再交给十九的妻兄,这太不合适了吧?而且薛畅既然看中秋静澜做衣钵传人,那把他继续留在军中也太耽搁了!”
江天骜跟江天骐同秋静澜也没仇怨,之所以想弄死这个年轻人,打击四房的势力只是目的之一,归根到底是打镇西军的主意。秦国公强调薛畅的重要以及跟他闹翻的后果,堂兄弟两个顿时想到薛畅既然可以为了孙子,暗中跟江家联手阴谷氏,谁知道会不会为了秋静澜,再跟江天驰联手阴自己?
这么一想,就觉得还是听秦国公的劝,放弃对秋静澜的杀意,转而直接谋取镇西军吧!毕竟完全吃下镇北军的四房,已经牢牢把握住江家目前最大的根基了。再加个薛畅协助,秦国公一死,完全可以甩了他们一文一武权倾天下去!
还不如直提目标镇西军呢!至少,这是秦国公也赞成的。
果然秦国公听长子这么一说,微微颔首:“镇西军是肯定要掌握在咱们家手里的,不过秋静澜暂时不能调回来——那些阮秋旧部不是傻子,当初约定好了让他们动手时,就保证过不会过河拆桥!如今况氏父子才倒台,就把秋静澜调回京中,继而再派咱们的人去,那些人怎么能放心?到底他们是军中旧将,根深蒂固,一旦惶恐起来,齐心协力排挤咱们,可就麻烦了!”
江天骐皱眉道:“但如果让秋静澜一直留在那里,岂不是给了他子继父职的机会?”他可是听王统领传回来消息,说那些人虽然拿了不少江家的好处,但提起正事,个个都要先问过秋静澜才肯点头,这叫他怎么放心让秋静澜在那里久留?
也是秋曳澜是四房的媳妇,江崖霜这个侄子又不好拿捏,不然他早就让和氏出面,去软硬兼施的逼秋曳澜写信把兄长喊回来了。
秦国公淡淡道:“无妨的,留他在那边待几年,咱们的人好歹有他作为缓冲,不容易引起镇西军的反弹……至于说你担心他子继父职完全没必要,他太年轻了,你以为阮秋旧部会因为他十八岁进翰林,就心甘情愿把军权交到他手上?!没有军权,他待在镇西军中也就是干一干斡旋圆场的事儿,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