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子妃的重嫡轻庶,江景瑰虽然是敬郡王唯一的儿子,亦已请立世子,这次受得伤也不轻,可东宫却是不管不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东宫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其他人也不敢很热情。
除了那天在惠郡王府参加聚会的妯娌之后陆续去敬郡王府探望过一两回外,宗室里都只是派下人送份礼到门上就走,外臣那边更是没人理会。
所以秋曳澜第三次上门时,看到陪敬郡王妃守在江景瑰病榻边的江徽环红着眼眶,才问了一句:“环儿这是担心你弟弟吗?你看瑰儿都要好了不是?”
“侄女就是想不明白祖母为什么不喜欢我们?明明我们侍奉她很用心的!”江徽环冲口而出,立刻被敬郡王妃怒叱:“回你屋里去!没我吩咐不许出来!”
勒令乳母把她强行拉走,敬郡王妃才疲惫一叹,“这孩子委实被我跟夫君惯坏了!亏得今儿个是你来。”
“也是孩子还小,大一点就懂事了。”涉及到婆婆的偏心,秋曳澜也不好说什么,随便应了一句,就把话题转到江景瑰的恢复上去,“我看瑰儿精神好多了,伤口是不是也快好了?”
“正是呢!”敬郡王妃闻言,憔悴的脸上可算露出点笑色,正要说什么,外间却传来一阵喧嚷——她皱起眉,扬声问:“怎么回事?!”
片刻后,一个满脸怒容的丫鬟进来禀告:“娘娘,前堂那边伺候的含贝来说,她怀了郡王的孩子,想求您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趁您照顾咱们世子的时候去勾.引郡王,竟还有脸来说这话!”
话音未落,敬郡王妃与秋曳澜都变了脸色——前者在短暂的惊愕后,身子就是一晃!
秋曳澜赶忙上前搀住,低声道:“十六嫂!您冷静点!不过一个丫鬟,你处置了她也是应该的!十六哥若敢计较,我去替你跟母亲说!你知道母亲最恨的就是这类人!”
“说了又有什么用?”敬郡王妃惨笑一声,就着她的手软软坐倒下去,失神的望着屋梁,哽咽道,“就算母亲在这件事上肯疼我,但这府里,正值二八芳华的又不是只有一个含贝,去了她一个还有后来人!难道次次都去劳烦母亲吗?我到底不是嫡媳啊!”
“母亲的性.子,十六嫂难道还不清楚?若肯出手,岂是让十六哥不纳这含贝就算了的?必然会召十六哥过去好好敲打!往后十六哥敢再起这类心思,怎么也要想想母亲!”
“但这样我们的夫妻情份还有吗?”敬郡王妃落下泪来,“环儿跟瑰儿还这么小,我若就跟夫君闹翻了,你说往后这两个孩子怎么办?瑰儿且不说,环儿的性.子你方才也看到了,是极敏感又单纯的,母亲到底也没怎么她,不过是待她不如嫡孙女亲近,依我说这也是应该的,嫡庶没有分别的话,正室又算什么?若夫君因我干涉他纳妾,迁怒环儿、瑰儿,你说环儿会多么难过?”
她举袖擦了擦泪,低声道,“所以这事儿十九弟妹你不要管了,我冷静一下,就去处置!”
……敬郡王妃的处置是犹如任何一个有城府有肚量的大家主母一样,擦干眼泪之后端出雍容大方,仔细询问了含贝整个事情的经过,确认她肚子里的确实是敬郡王的骨血后,她微笑着道:“我与夫君成亲以来已有十载,膝下却只一子一女,每常想起都觉得不够热闹。如今你有了身孕这很好!”
就吩咐左右,“去收拾间精巧又不吵闹的院子,按着我每日的饮食减三成供给。务必让含贝好好安胎,给我跟敬郡王生一个健壮的孩子!”
左右都是一脸的不忿,看向含贝的目光也是厌恶之极,但被敬郡王妃一瞪眼,还是不情愿的去了。
含贝对这些敌意不以为然,毕竟她背着敬郡王妃私自爬.床,敬郡王妃的心腹能喜欢她才怪——就是敬郡王妃这会,也肯定是假装和善,心里不定恨成了什么样子呢!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谁叫她有了身孕?谁叫敬郡王就一个儿子?她也没痴心妄想到把敬郡王妃怎么样,甚至连侧妃之位也不是很敢想,可敬郡王乃太子之子,即使有嫡子承爵在前,庶子弄个爵位总不难吧?熬到敬郡王没了,靠着儿子做老夫人,比她现在的景况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却不知道敬郡王妃前脚安置了她,后脚就去找敬郡王:“含贝有了身子你怎么也不告诉我?瑰儿的伤到现在都没好,我一心扑在他身上,难免疏忽了底下。那含贝本是丫鬟,日日都要做事的,万一累着绊着伤了身孕,咱们岂不平白没了一个子嗣?”
敬郡王成亲以来跟妻子感情始终很好,所以偷吃的事情被揭露,终究心虚。而且敬郡王妃虽然没有问罪,但也暗示自己为了儿子忙前忙后、他倒是趁机纳美入怀,这会就有点讪讪的:“也是那天喝多了,把她当成你呢……不想有了孩子,寻思着……府里孩子到底少,多一个,也热闹点……你随便安置下就算了,不用怎么上心,反正就是个丫鬟!”
“能不上心吗?”敬郡王妃白一眼过去,神情平静中带着些许娇嗔,“那孩子往后可也要喊我母妃的!再说算算年纪,以后正好跟瑰儿做个玩伴!省得他一直粘着我,出门不带他不行,带了他吧一直要找我,都不敢跟他哥哥姐姐们玩!”
叹口气,“这次受伤就是这样,若他肯跟着他哥哥姐姐们在杏花林里玩,哪会抓到玫瑰刺?”
敬郡王赶紧关心几句儿子——敬郡王妃细说了一番江景瑰的伤势恢复情况,就露出欲言又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