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秋曳澜还满心愤懑的认定,惠郡王遇刺不过是一幕自导自演的好戏——也许主谋不是惠郡王甚至不是太子,但矛头一定会对准了自己的丈夫!
谁想这会江杉却告诉她,这事就是她丈夫的部属、学生做的!
“那么这次遇刺的消息虽然传到京里,但除了场面上的一些反应外,毫无动静!”秋曳澜此刻只觉得一阵晕眩,“我道是那边打算搜罗证据好把十九污蔑得无法反驳,现在看来,难道是直接抓到了刺客,有了铁证,所以反而不急着找十九的麻烦——索性等八哥把刺客带回京里再?”
“现在这件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惊怒之余,秋曳澜想起丈夫现在的状况,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江杉,“还有没有希望挽回——不,是脱身?”
江杉脸色煞白:“小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乃是唐先生与陆公子做的,听他们传进来的话,似乎连郡王都没告诉!但,这两位素来也不是禁不起事情的人,方才皇后娘娘薨逝,丧钟遍传京中,他们不会不知道!这眼节骨上还急着要找郡王,恐怕……”
恐怕是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不通知江崖霜不行了!
“你在外面看着,我先进去告诉十九——不知道他现在听得进去听不进去!就算听进去了,恐怕也无法亲自出宫去处置!”秋曳澜咬着嘴唇,迅速想了一下,道,“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我来想办法出宫去见他们!”
江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先守着门!”秋曳澜明白他想说又没敢说出来的意思:眼下这情况,江崖霜都不见得能处置好,自己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没心思跟江杉解释,但心里却下定了决心:“实在铁证如山的话,那我就承认是我背着十九,指使了唐思鹏跟陆荷!”
毕竟昭德帝还活着,有这位老皇帝在,江崖霜即使犯下大错,也不可能被处以极刑!而且太子夫妇再偏心,总不可能偏心到杀子吧?惠郡王又没死!
“最主要的是惠郡王很疼爱十九,他肯定也是宁愿相信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媳妇想杀他,而不是他亲弟弟想杀他!”
当然这样一来,江崖霜肯定也没什么指望竞争太孙之位了。
“不过公公婆婆纵然不想让十九往后登基,却也希望他能够好好辅佐惠郡王的,既然如此,总也不会太亏待十九——十九的地位保住了,孩子们想也不会受太多委屈。再者还有哥哥跟蔓儿、十八姐姐看着!”
至于说自己落到什么地步,刺杀天子嫡孙,还是太子竭力扶持的未来太孙人选,哪有不付代价的?
“但楚意桐……我可不放心她!若真需要我去出首来保全崇郡王府,说什么也要拖上她跟永义王府!”秋曳澜在短短数息内做好了打算,推门进内,进了帐子,见丈夫合眼躺在榻上,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她在榻边坐下,伸手摇了他肩。
“……”过了一会,江崖霜才睁开眼。
偏殿也是殿,能称殿的屋子比寻常屋子都深广,所以即使室中点着两盏灯,帐子里仍旧很昏暗,只能看个轮廓。此刻他一双素来亮若星辰的眸子略显黯淡,却看不清神色,哑声问,“是要去守灵了?”
“不是的,是唐先生跟荷儿那边出了点事。”秋曳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他们……”
谁想才说到这里,江崖霜忽然翻身坐起——他动作很快,秋曳澜大吃一惊,慌忙扶住:“你小心点!”
方才在贝阙寝殿外,可是连昭德帝跟太子都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啊!这会这么激动的活动怎么受得住?
却见江崖霜一只手撑住额,似乎平复了下晕眩,继而轻轻挣开她的搀扶,反手把她一把搂入怀内!
秋曳澜还没反应过来,已听他嘴唇开合几乎含住了自己耳垂,声不可觉的问:“八哥遇刺,果然是他们干的?”
不用妻子回答,只感觉到她刹那间全身一震,江崖霜已冷笑,“之前八哥遇刺的消息才传回来,我就问过他们,还不承认……现在露了馅了,倒是知道坦白了?!”
秋曳澜正待说话,腰间一松,已被放开。
“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想去皇祖父的潜邸内皇祖母生前住的院子里待一会,她会准许的!”江崖霜站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外袍、衣带等物,一边迅速穿戴,一边淡淡的道,“我出宫去给他们善个后……放心,不会出事儿的!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早先就防着了!”
“可是你的身体……”秋曳澜本来做好了自己代他扛下这事的准备了,却不想他这么雷厉风行,松口气之余也觉得担心。
江崖霜没接这话,只道:“这事你先不要告诉兄长!”
秋曳澜还要再说什么,他却已经穿戴完毕,大步朝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