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心,却又没有特别的担心。我想,大概负责守护大哥的那位白羽,是个实力很强的人,就算毒雾侵袭过去了,他也会有法子应付,不需要太过担忧。
傅知风道:“方才那毒,我已差不多想明白了,我也过去看看,若是又中了毒,我手边也有药是合用的。”
我们四个赶忙往营地后面司空寒大哥养伤的大帐赶了过去。走到帐子近前,我们便差不多放下了心,因为这边并没有被毒雾侵袭的迹象,今天的风向本来也不是朝这边吹的。
掀开了帐帘,走进大帐,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却是不约而同地冻结在了地上。帐中的情形,真心把我们给惊住了。
本来大哥睡着的是纯白色的被褥,这会儿全被血染成了紫黑色。那显然不是正常血液的颜色,而是毒血。司空寒双目紧闭,脸上、颈上全都染着血,口中黑血尚在丝丝溢出。我看了他一眼,心中便“咯噔”一下,因为我在大哥的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了。
而白羽手持一把单刀,跪在地上,按着司空寒的一条手臂。
骆大春的脸上全是震惊,他怔怔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白羽,言道:“你……在做什么?”
白羽“噌”地站起身来,一脸怒容。他转身伸出未拿刀的那只手,直直地指着我,以充满恨意的声音吼道:“你!”
但是他并没有接着吼下去,因为他的身形忽然定住了。他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停滞了有数秒,便忽地举起单刀,调转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戳进了自己的胸膛。
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聂秋远疾上前一步,扶住了白羽委顿下去的身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一刀正中心脏,显然是没得救了。
骆大春急吼道:“白羽!白羽!怎么回事?”
但是白羽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喉头只发出“荷荷”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不到十秒钟,他就倚在聂秋远的身上,头一歪,气绝而亡。
我们全都愣在了当场,只有我身后站的傅知风是局外人,非常冷静。他疾上前几步,先从聂秋远身上接过白羽,放倒在地,单指搭上他的颈脉,只试了一试,便松了手。然后,他又拾起司空寒的一条手臂,仔细地试了腕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不多时,傅知风站起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骆大春身形轻晃了晃,聂秋远伸手将他扶住,用手臂支撑着他的身体。虽然大哥很可能不治,大家早都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事情真的发生了,这情感的冲击还是相当巨大。
就连我,想到司空寒面带微笑,温和地叫的一声“弟妹”,想到他派人给我的保护,看着他满身毒血,痛苦逝去的模样,我的眼泪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过了两分钟,骆大春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压制住情绪带来的思维混乱,以嘶哑的声音问道:“神医,可断得出死因么?”
傅知风道:“似乎是毒发了,有人在他体内又下了一点毒引,把原本的毒性全都诱发了出来,所以才会不治身故。”
骆大春指着地上白羽的尸身,颤抖着问道:“那他呢,他也中毒了么?”
傅知风摇头道:“这一位,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
大家心里都是一沉。那么说,是落雪山庄出了叛徒么!
我曾经听骆大春讲过,落雪山庄作为纯狐氏一族的末裔,世世代代守护着这个世界,不让天灾之门在人间打开。也许是血统的缘故,纯狐氏一族自祖上起,就绝少出现叛徒。无论他们的性格如何迥异,也无论他们为了守护世界采取何种黑暗的手段,但背叛族群这样的事,是几乎不曾出现过的。
虽然当年骆大春算是叛出了山庄,但是那并不是真正的背叛。就算在那种情形之下,山庄需要他牺牲,他就算再不情愿,也是会义无反顾的。
可是,如果大哥不是白羽害的,白羽为什么持刀伏在大哥榻边,又为什么在我们进来之后,举刀自戗?
而且,我们经过合计,确定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没有任何人打到这边来,也没有人进入过帐子。因为大哥的情况,所以我们都对这个方位特别留意,如果有人过来,我们应该会知道的。
但是这件事情里头,有很多非常别扭的地方,完全没有办法解释清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