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屋中时她总算是平静下来,矮身行礼道:“大伯母。”
丁氏身着鸭卵青的对襟上襦,杏黄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绣有折纸纹路的茶色大袖,袖边绣着黑底蓝纹的菊图,端是庄重大气。头上的银梳镶嵌着一排指甲盖大小的蓝宝石,白玉发簪上的几朵茉莉花雕刻得活灵活现。
丁氏招手让许诺坐在她身旁,亲切地问道:“身子可还好?听闻你失忆了?”
李嬷嬷跟在许诺身后,听到丁氏的话后脸色有些奇怪。幸运的是低着头,不曾被人看到。
“儿身子硬实,并无大碍,只是许多东西都记不得了。”许诺一边回答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三十余岁的丁氏。
史书上记载丁谓“相貌不佳,生了一双斜眼,张目仰视”,但丁氏相貌却强于她兄长许多,只是也称不了上等。
丁氏对许诺的回答还算满意,脸上多了些笑意:“你刚才去看望了你母亲,她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她此话一出,许诺明显感觉到身上多了几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心中冷笑一声,丁氏身边和自己身边的嬷嬷婢女都知道是她害的母亲病重,害得母亲变哑!
这种关乎女子名节的事情就这样在府里传开了?
大伯父和调查的人绝不会对此大肆宣扬,那么,是谁说出去的?
“母亲病重,却不让儿侍疾,心中哀痛难以言表。还请伯母允许我在母亲榻前侍疾。”许诺站起行礼。
“你这孝心也是难得,我便许了,你母亲若再问,你便说是我许的。”丁氏将手中茶盏递给立在一旁的环儿,让她去添茶。
许诺扭头,发现红檀茶盘后沏茶的人竟然是杜姨娘,而许倩也在一旁站着。
丁氏极其在意嫡庶之分,妾室在她眼中不过是婢女而已,显然不曾将杜氏和许倩放在眼中。
刚才匆匆一瞥,许诺被杜姨娘的样貌惊到了,本以为许倩已是难寻的绝色,没想到她生母更美。
三十出头的妇人却如二十岁一般,脸上十分白净,如刚剥的荔枝一般极其水嫩,五官更是如浓墨描画般精致。
杜姨娘穿了碧色的对襟襦裙和绣有暗纹的柳黄褙子,梳着简单的发髻,上面只簪了一只银簪。手上更是素净,连个镯子也不曾佩戴,却更显十指如玉葱般白细。
母亲病重,杜姨娘的衣着是该素净些,可这般小心谨慎,让许诺对她另眼相看。
“多谢伯母。”
见许诺谨慎的模样,丁氏脸上笑意更浓,“起来吧,家中无需多礼。今日一瞧你的脾性倒是改了不少,过去见了我立刻就躲了,一声伯母也不肯叫呢。”
“过去或许是胆子小?”许诺笑着问道。
许诺要坐下时,环儿正巧要放置茶盏,不知没站稳还是怎的,茶盏没放在案几上,反而从盏托上翻落,打在许诺胳膊上,绿色的茶汤染满了衣袖。
“啊!”许诺捂着胳膊叫了一声,眉头紧皱。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夫人责罚。”环儿没料到会这样,急忙跪倒在丁氏面前求罚。
环儿清楚,掌握她生死的是丁氏,而非许诺,因此即使受伤的是许诺她也只向丁氏求罚。
求罚是变向的求饶。
许诺垂着头,嘴角勾起,死死捂住刚才被砸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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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参知政事是副宰相;北宋时期还没有探花一说,所以写的是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