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鹊缓缓地闭上眼睛。洛雪因爱生恨的样子永远深深地烙在了心房。
杨逸白好看的指尖捏着她的手腕,看了眼那如昔日娇艳的守宫砂,满是深情地道:“鹊!你生性善良,无城府。府外府内的事表哥看得真切。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太过错综复杂,不怀好意的人比比皆是。我不能让你留在此地。”
冷雪鹊轻轻地抽泣两声,仍是拒绝他,“我不能随你走。那样,会出事。”
杨逸白胸有成竹地浅淡一笑,“明日。便会有一封你亲笔书写的信送到太尉府老夫人的手中。说你心中放不下太尉大人,向北追他去了。而这样说合情合理,想那老夫人也会深信不疑。等太尉大人回来,事情已过,追查无门,只得上报朝廷你失踪。”
冷雪鹊当即对杨逸白刮目相看。如此的人才不从政太可惜!又想起张氏说他曾中过状元,只是为了不远离原身毅然留在京城,心中的愧疚愈加如潮水涌来,心口一热,“表哥!你为我放弃了一切,值得……”
他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伤心话说下去,“鹊!我的一生都是为了你。”
与月轩璞成婚那么久,月轩璞从没有对她如此深情地表白过。有的是同床异梦。那肌肤相触梦幻的一幕从来都不真实,她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
每日活在尔虞我诈中,她确实倦了、也累了。
她倾刻间下了一直不敢做的决定。甘心不顾一切随他而去,可唯一不放心的是那此刻还站在屋内的吴影。
此人也生得一双细缝眼,便问。“他是谁?”
杨逸白想也没想,就道:“他原名叫隐大。人老实本份。很好!背景清白。吴影是我给取的名。”
那自己的怀疑真的是错的。此吴影并非鬼影,细缝眼不是鬼影的专利,取了别姓可能是因这男子中年才投到杨家。自己太过草木皆兵。冷雪鹊虽如此想,可鬼影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太子府实施计划,可见本领超常。她仍是不放心地问吴影,“你怎么认识我?我来时你在哪儿?”
“回大小姐。少爷曾给小人讲述过大小姐的容貌。大小姐右唇下有一粒小小的黑痣。极其好认。而且少爷还说大小姐有可能会化妆成男子前来。所以,大小姐一进春月楼,小人就注意到啦!小人藏在相反方向的房间。见大小姐听得专注才敢悄悄近前。”
杨逸白又道确实如此给吴影说的。
冷雪鹊解了心头疑惑。小声地哀求,“表哥!我答应你。可我全身无力,很不舒服。能不能给我……”
杨逸白温尔一笑。终是怕冷雪鹊随时后悔,他非但没给她解药。还点了她的穴道。“鹊!等安全了,我再给你解药与解穴。”
冷雪鹊无可奈何地哼了声,算是答应。其实她也不敢保证活动如常后会不会后悔被制之下做出的决定……
天刚露出一点鱼肚白。一辆红绸装缀的马车便缓缓地向刚打开的北城门驶去。
车后又是一辆马车,装着几大个漆水光亮的大箱子,也是娇艳的红绸装点。
两个打着哈欠的守城禁军懒洋洋地看着。一个嘴里溢出,“谁家娶媳妇?出城得这般早。”
另一个懒得接话,爱搭不搭地瞅着缓缓越过的马车。
蓦然,清脆的马蹄声响起。随后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站住。看里面是什么人?”
两个禁军一愣。怪怪地盯着那骑马奔来的两人。
骑马率先到来的人把手中的令牌向两个禁军一亮,嘴里道:“太尉府的!”
一听太尉府,两禁军马上站直了身子,再定睛一看,不得了,是太尉府年纪轻轻的大管家,还有一个是护卫打扮。他们迅速拦截住马车。
赶马车的人淡定地扶了扶头上的斗笠,笑眯眯地跳下车。他向四人环陪着小心道:“大人们!青州郡刘家娶媳妇。要赶时辰。”
无叶阴冷地怪笑着,蕴有含意地围着马车走了一圈,蓦然伸手掀向轻轻飘动的车帘。
帘门一挑。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映入眼里。她无力地倚靠在身边相捱坐着的一个胖下人身上。裙子微微簌动,显然吓得不轻。那名胖乎乎的妇人更是紧张得瑟瑟发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车内的冷雪鹊屏住呼吸,心却砰砰狂跳。
她的心情依旧很复杂。一方面巴不得半路杀出的无叶能认出自己;而另一方又希望无叶不要认出。就鬼使神差地没出声。
清晨清凉的风刮来,头罩红盖头的她纹丝未动。仍是软软地斜靠着杨逸白为了这次惊天行动而刻意买来的新下人胖嫂杨杏身上。
马车向下一沉,重量增加,摇动了一下,紧接着两根雪白的手指到了她的红盖头的下缘。
她眼皮一跳,每根神经愈加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