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方伯正守在床边愁眉苦脸地悄悄抹泪。
见到苏婉立即背过身去狠狠地擦了几下眼睛,这才转过身来说道:“老奴失态了,请小姐见谅!不过,这英国公府的人也太狠了,少爷才多大,他们竟然就下得了这种狠手?一群黑心肝的东西!若是老爷还在,他们一定不敢这么对待少爷,他们就是看我们家老的老,弱的弱,好欺负罢了。”
说着说着就悲从心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婉知道,方伯一向疼爱文哥儿,对他甚至比对他的女儿还好,现在见到他受伤,心中的疼痛和愤怒不比苏氏少早。
苏婉没有劝他,他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走到床边,发现文哥儿的脸上被打的青青紫紫的,有些地方还肿了起来,一张秀气的脸蛋,竟然变得惨不忍睹。苏婉见状,心里顿时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一般,又酸又疼,接着,便是一股愤怒从心底升腾而起。
但她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伸手为他把了把脉,发现他没有伤到內腑才松了口气,转头问绿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清清楚楚地说一遍。”
绿芙带着一丝愧疚和愤怒说道:“得了太太的吩咐之后,我们直接就去了英国公府。但到了英国公府之后,那里的守卫无论我们怎么说都不让我们进去,就算我扯出了昌武侯府的名头也没用。没办法,我们只好在大门外等,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我想文哥儿可能会从后门出来,便留下两个人在大门外守着,自己坐着马车去了后门。果然看到文哥儿晕倒在了国公府后门不远处,我们才赶紧将他带了回来。”
绿芙以前就是英国公府的丫头,也曾经见过苏文,因此倒也认得出来。只是对于自己没能及时找到苏文,令他受伤一事,还是觉得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绿芙突然跪下说道:“都是奴婢无能,没有及时找到文哥儿,辜负了太太的信任,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苏婉听了之后,脸色有些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太?”绿芙怕苏婉被气懵了,便担忧地喊了一声。
苏婉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微微摇头说道:“绿芙,快起来,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尽力了,何况你只是个丫头,就算进去了国公府,你又能阻止什么呢?别自责了,你去将我们带来的治疗跌打损伤的白药拿过来。”
“是。”绿芙应了一声去了。
苏婉又看向一旁刚刚平复下来的方伯说道:“方伯,你那里还有酒吗?”
文哥儿并没有流血,因此,用酒送服云南白药最好。
苏婉知道方伯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不过,他很有分寸,从来不会喝醉。就算后来家里条件不行了,他嘴馋的受不了时,也会偶尔打几两劣酒解解馋,苏婉故有此一问。
方伯立即点头说道:“有有有,上次巧灵送的酒还没喝完,小姐若是要,我现在就去拿。”其实,是他舍不得喝,才留下来慢慢解馋的。
“劳烦方伯了。”苏婉说道。
“不劳烦,小姐出了门子,怎么倒是跟老奴客气起来了。”方伯感叹了一句,脚步却不停,立即回去拿酒。
方伯因为要看守门户的缘故,就直接住在那里,门房旁边的一间倒座房就是他的屋子。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在高声说话,而且他还熟悉的很,正是自己女儿巧灵的声音。
方伯心想怕是巧灵和昌武侯府来的下人起了冲突,怕自己女儿吃亏,忙快步走了过去,果然见到昌武侯府派来跟车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正在跟自己的女儿对峙。门外除了太太的朱轮华盖车,还有一辆骡车。
那辆骡车,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极好了,车上还有一个蓝色的车棚子,就好像轿子一样,做起来又舒适又隐蔽,但此刻放在华美的华盖车旁边,却显得十分寒酸。
那两个婆子趾高气昂的,五大三粗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门口,用轻蔑地口气说道:“我们太太在里面呢,闲杂人等不准进去。”
巧灵二十出头的年纪,原本就长得颇有姿色,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家资颇丰的小商贾给看上了。嫁人之后,家中富裕,丈夫疼爱,身边有丫头婆子伺候,事事不用她动手,看起来竟比未嫁前还要漂亮。
尤其是生了儿子之后,地位稳固,身材更是丰满了许多,显得十分妩媚,更得丈夫宠爱,家里的地位也节节攀升,她本人又是个泼辣的,从不肯吃亏,最后竟连婆婆妯娌都要避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