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是有五六个,大喊大叫着冲进了林子,接着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帮蠢子,明知强敌阴险,还冲过去给人杀!”樊雀怒其不争,两眼一瞪,骂道。
远界也不管小孩说话有没有分量,直接怒斥前方雾中之人:“何人放肆!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作甚?若要杀人越货,出来打!”
施方尺向下斜眼看他,不解问道:“我等有何货可越?”
“尔等有何货可越?”雾中黑影狂妄大笑,大摇大摆,徐徐走来。
“我如此小声,他那么远能听得见?不可能!”施方尺喃喃自语。
待敌人近至七八丈内,远界方才看清对方面目,惊愕而厉声道:“伍雁!”
一见此人,便不难揣测其来意。
远界、施方尺,都知敌人所图,矛盾不可化解,死战在所难免。
且看得出,伍雁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了许多非同一般的高手,力求万无一失,必是有十足把握,杀了远界。
施方尺审时度势,心中盘算着,此等局面之下,远界必败无疑。
那么二人之间的复仇者与颠覆者的盟约,便无意义了。现在帮远界对抗伍雁,就是自寻死路。
可万一远界有脱身保命之法,现在袖手旁观,便是背信弃义,把盟友变成敌人。
一时间,他有些犹豫不决。
樊雀也暗自思忖,弗远界此人,前途无量,若能讨好拉拢,将来抵得过一支虎狼之师。
但前提是,他能活到将来,并且能够为己所用。
如若不然,还不如尽早除之为妙,将来便少个威胁。谁知他未来,是只想当个世外神仙,还是也热衷于俗世的霸权。
远界则想,刚才那六人的身手,显然比伍雁更强,似乎都是千钧境的高手。
或许还有更多高人,尚在暗中埋伏。
敌人此次做足了准备,这场恶战,自己赢面微小。
身边剩下这十几个师弟,除了樊雀、施方尺,其余人等,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是拖累。
他正在冥思苦想对策,便听见伍雁继续上前几步,又再开口,哂笑道:“小小奴儿,莫有怨念,下了地府,早去投个好胎,争取来生也当个贵族。”
伍雁说到此处,连连咳嗽数声,似有恙在身,清了清嗓后,接着说:“我要你死,不是恨你,只因你命不好,没办法的事。你不死,又不肯认罪,那我就得替你死啊!有莘氏……咳咳咳……”
眼界见他这般咳,仔细观察其脸色,便知其染了白喉,镇定说道:“伍师弟不必多言,吾知尔故。但那是你自作自受,也是你的命。
“你若是不杀公子靠北,由他死于疫毒,反而皆大欢喜。可惜,你不知有疫毒一事。而今,尔虽染毒,亦有药可医,活着便可继续享乐。但你若是为了之前的过错,而杀了我,你的病,便无人能治,命在旦夕。”
“哈哈……咳咳……哈……咳咳……哈……”伍雁边笑边咳,气息极为不畅,叫人听得难受。
他冷冷笑道:“皆大欢喜?我若是不杀公子靠北,由他死于瘟病,那我便也什么都没做,又怎能得到世子赏赐?
“至于你,弗远界,无论我杀不杀你,你才不会给我治病解毒!即便你救了我,我也躲不过有莘氏的宰割。不杀你,我便无路可走!
“我的命嘛……嘿嘿,在我之手,不由天!”
他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陶瓶,拔掉木塞,举在手中摇晃,一脸得意的笑容,连咳嗽之痛都镇不住。
远界与施方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小瓶东西是什么。
“我的青霉素!”
“哎……”远界刚开口阻止,只见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弗远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地!纳命来!”
伍雁狂笑,挥舞大刀,高喊着便要冲过来,两边丛林之中,一个个黑影相继浮现。
“且慢!”远界喊道。
“慢什么慢,纳命来!”
“你再等等!”远界又喊,见伍雁及周围动静都停了下来,便面色疑惑地问,“你就没感到什么不适吗?要不,你再品品?”
“死到临头,拖延时间又有何用?我还品品,品你个……噢,噢,嗷——”
伍雁这才觉得,腹中确实有些不对劲,似有绞痛之状,仿佛被人扎了一刀,那刀还不拔,只在自己肚里横竖乱搅。
“雁侄!”一个高大身影惊喝一声,纵身飞跃,眨眼间便落在他身边,面色凝重,看着伍雁,高度紧张。
远界趁机,赶紧吩咐左右师弟,如是这般,做好准备,稍后见机行事。
随着痛感愈加强烈,伍雁呻吟不止,汗如雨下,呼吸急促却间断,好似随时要接不上一般。
而其身体,也开始剧烈抽出,口中大口呕吐,仿佛连心肝肺都要全部吐出不要似的。
远界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被他偷了,没给衫辛喝这个!那东西本就不纯,又放了几天,我自己都不知里面生了些什么厉害的毒,想来真是后怕!”
樊雀大惑不解,一脸迷茫,“这……他不是要杀我们吗?为何突然想不开,先服毒自尽了?”
“雁侄!”那身材魁梧的伍宗师暴怒一吼,双目如炬,向远界一众人等瞪来,喉中发出低沉却响亮的一个字,“杀——”
远界及众师弟两侧,八个黑影如离弦之箭,气势汹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