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穷子从索无仑那里收回了那封信,每日亲自巡视山院的教学,认识了很多学生。
远界自从知道先生渡劫失败后,每日都用卜三日为先生占卜,目前为止,所得卦象暂时皆为上平卦或中平卦。
每问所遭何劫、为何失败,先生常一笑了之,也不知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处之淡然。
元穷子牵着远界的手,在其搀扶下,于狭长的湖畔散步,悠闲自若,全无担忧生死之貌。
“明年,你就十七了。你我师徒一场,快要整整十年了。”
远界答是。
看着短短三年间,先生迅速衰老,由一个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老神仙,变成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普通垂暮老人,他心中五味杂陈、无尽伤感。
这种滋味,不如巴苁被阴风带走时那样浓烈,却比那时更无助。
像是心肉之中嵌了一颗圆圆的、表面有些粗糙的石头珠子,不如刺痛那般尖锐,但每一次搏动,都会隐隐感觉到它的存在,被那反复不停的压迫和摩擦感折磨不休,难受到无法呼吸,恨不得打开胸腔来,自己伸手去摘了它。
“学问上,你早就超过我不知凡几,放在整个天下,你也称得上圣人。论武仙修为,你不到十年,已达真气驭灵四层,赶上我六十岁的道行,怕也是世上仅有。为人师者,有缘遇到你这样的学生,死而无憾呐!”
元穷子边说便咳嗽。
他们沿湖走到了三年前被平光“犁”出的那条深渠,见到周围的倒塌毁坏的树木已生出两人高的新苗,花草也重新茂盛起来。
湖对面被双方战斗造成的巨坑也还在,但重新落上了土,花红柳绿。
“来年又一春,你们五个,就要有去有留了。”
“先生既然收回了那封信,想必是改了主意,让谁接掌山院一事,可是要比试一场?”
先生抚髯笑道:“你就是聪明。”
“我长久不同师兄弟们打交道,也不知他们如今修炼到何种程度。”
这四五年间,祸离、彭秀和樊雀,乃至最晚来到的萧姒,在文武造诣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对于前三位,武艺和秘术的提高,尤为突出。
远界自主研发的原子动力术,整个山院的人都在学,但各自从中领悟的程度却大不相同。
此术之道,接近底层,看似朴素,实际深奥异常。
假如一千人练,且个个都有足够的领悟力的话,能练出一千种不同的秘术,并非都是冰与火,抑或分解物质。
祸离、彭秀、樊雀便是典型,大家理念相左,在修炼方式上早已分道扬镳,交流不成,索性各练各的,互相保密,谁也不让谁看见,真当成秘密技术来培养。
萧姒偶尔得远界点拨一二,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琢磨。
她有身份,有顾忌,不像衫辛那样无拘无束,能随性、随时来找远界。
但衫辛也不失为一个好教练。她二人,一个善文,一个善武,正好互相指教,各有所得,进步飞快。
在她的辅导下,衫辛这个半文盲,终于在去年进入了内门,不用再做养蚕、织布、洗衣等杂事了。
而萧姒也终于达到了真气驭灵一层的圆满,开始冲击法力扩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