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三千里外,连绵起伏的草原犹如一片嫩绿色的汪洋,海上波浪时而低矮平缓,时而高耸汹涌。
它又像是一张庞大无边的绿毯,被仙人抓在手中把玩,抖出层层涟漪。
这景色,说清新宜人也罢,说平淡无奇亦可,无人在意。
天色灰蒙蒙的,下着绵绵阴雨,滋润着万物生长,牛羊欢快,马匹奔腾,欣欣向荣,赏心悦目。
视野所及,唯有一处染着点点血红的大陡坡格外惹眼。
施方尺手持青铜长戈,立于陡坡之上,周身铠甲满是鲜血,就连脸上和发梢,也有一缕缕的血水,在春雨的冲刷之下,成股地往下流。
他将长戈挺立于侧,大吼一声:“还有谁?”声威阵阵,传遍四野。
脚下四周,陡坡斜面之上,满是受伤程度轻重不一的骁勇武将,全是一等一的猛士。
他们或已晕厥,或手脚骨折,爬也爬不起来,痛苦呻吟。
再往外数百丈之遥,便是哈笛穆和咯坦两大部落的数千骑兵将士,个个高大雄壮,坐下马匹皆四蹄如象。
“这就是雨隆部的公子方尺?木塔挪家(施家原姓祈邛,木塔挪氏)的小儿子?真的是个神人啊!”
“四年前,他从大毋学成归来的时候,就向各个部落发起了挑战,那次他一人打倒二十个骁骑兵,一战成名。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更是以一敌百!”
“不止这样!当年说好只是切磋,大家都没怎么受伤。今天可是一百个真正的武将,全都立下了生死状,每个都是抱着死斗的决心来的,竟然还是被他全歼了。今天的他,是我们北方的神!”
“看来巨元神功,名副其实!尤其是最后他施展出的仙法,隔着那么远,就能把人铠甲撕碎、刀斧折断,这神力,我也要学,回家先在我婆娘身上试试。”
“听他说,这门武功是他的三师兄所创,还有那种让他飞天的符箓,也是他三师兄做的。不知道那位三师兄本人,又是个多么高强的神人呢?”
“还有纸,也是他三师兄造的。还有瓷器,还有玻璃,哦,还有床,还……还有面条!”
“还有春图!今年,我们部落新出生的孩子,翻了一倍!”
“先不提什么三师兄不三师兄的,和我们无关。这位公子方尺,值得我们追随吗?反大毋,真的有可能吗?”
“我北方六大部落、十五小部落,再加上他妻子蔡氏娘家的势力,满打满算也就四十万兵马。可大毋,那是千余万人口,整整一百五十万大军,还有不知多少仙家高手,这仗,怎么打?”
“那我们就真的永世为奴吗?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不甘心!我看这雨隆部的木塔挪家,值得我哈笛穆部为他赌上一赌!”
“说得对。只要我们两大部落答应联合雨隆,其他部落也都会加入。木塔挪家的小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人。我们各部落间原本打来打去,只知道和自己人抢地盘。这几年,因为有他从中奔波斡旋,大家才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商量长远大计。做到这一点,可不简单。”
蔡中霞来到施方尺身边,为丈夫擦去脸上、头发上的血渍,在其伤口上涂抹止疼止血的药膏。
一位发型奇特的“中年人”也站到他身旁,扫视四周,以一个真正仙人的高姿态,傲视群“虫”,此人正是平光。
“不行,我还是不服!”哈笛穆部中一个与施方尺年龄相当的青年人高声喊道,“一个打一百又能怎么样?大毋那是百万雄兵,仙人无数,你赢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