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阳顺着她的话畅想, “和你玩？”
沈悦之微妙地停顿了下。
周围那么多人，虽然前面几句话已经很黏黏糊糊, 但后面她想说的，比如“给你裹个小被子, 但我手指可以伸到被子里面戳啊戳”，再比如“到时候我就帮你洗澡，趁机咳咳咳咳”……怎么想都不该在这会儿讲出。
她只好轻咳一声，把自己当成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熊孩子，腻着嗓音道：“对呀对呀，咱们一起玩家家酒，我家柜子里好像还有一套我小时候玩的道具, 小剪刀小锄头什么的。”
谢青阳：“……”我就当我相信了。
车子慢悠悠开着, 上面大多数学生都安安静静，只偶尔因手机上的视频笑出声。
沈悦之看在眼里，更觉得这会儿被她搂着腰按在怀里、乖乖巧巧一动不动的女票实在太可贵。没错，谢青阳也在看手机, 但她至少能在谢青阳身上捏一捏戳一戳, 不像手机，硬邦邦的，再捏再戳都得不到回应。
这么行驶了半小时，几个人下车。张璐、程荞问过沈悦之的去向，很惊讶地说：“原来悦哥平常不回家啊。”
再看看面前穿着灰大衣的两个人，眼神不免变了。
刚刚就发觉她们换了私服，原本还想问一问原因, 但总被别的话题岔过去。这会儿得到一个“沈悦之周末也不回家，而是和谢青阳待在一块儿”的结论，虽是意料之中，但也在情理之外。
两人不免困惑，她们知道沈悦之和谢青阳关系好，却没没想到有这么好。
连周末放假也要待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同桌关系。
沈悦之平静地笑了笑，好像是没听出张璐与程荞的言下之意，不咸不淡地回答：“嗯，找家教多麻烦啊，不如直接找我同桌。”
张璐和程荞眨一眨眼睛，“对哦，悦哥你成绩上升那么快，多亏了学霸啊，羡慕羡慕。”
等那三人走了，谢青阳才问：“你怎么那么说……”
沈悦之给她暖着手，“哦”了声，语气里带上点控诉的意思：“刚刚你说咱们这不是情侣装。”
谢青阳：“所以？”
沈悦之：“连情侣装都不穿的人，周末住一块儿，不是很奇怪嘛。”
她话中的哀怨太明显，谢青阳一听就听出来。她无语地抿了下唇，说：“本来就不是嘛。”
沈悦之看着她，就差当场嘤嘤嘤。
谢青阳则望向前方，好像没察觉到沈悦之的视线，“哪有情侣装是这样的……”她轻轻地说，“你想穿，咱们去买就行了。”
沈悦之：“……”wodema，媳妇儿是土豪，快约不起了。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嗯”了声，语气变得欢快起来：“好啊好啊，我穿男装你穿女装，嘿嘿嘿。”最好来个婚纱小西装，最情侣了，没毛病。
谢青阳：“不用吧，买两套一样的女装。”
闲话间，她们已经走进那间来过很多次的商城。商城外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足有三四层楼高度，下面堆着很多“礼物”。
不少人在给圣诞树拍照，还有几个小孩在抱着那些“礼物”合影。
树身是银色的，仔细看去，上面有许许多多灯管。这会儿天色还没有暗下去，灯管便没有通电。
等进到商城，入耳便是欢快的《jingle bells》。谢青阳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拿出手机，查找那家已经预约过的烘焙店的位置。
一边查，一边问沈悦之：“烤泡芙那些一般要多久啊？”
沈悦之说了个时间。
谢青阳一顿：“不行，咱们还是先速战速决地吃个饭吧？”
沈悦之就问她：“咱们约的是几点？”
“六点，”谢青阳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五点半，来得及的。”
她这么说了，沈悦之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两人在主打饮食的那一层转了圈，进了家拉面馆。
等拉面上来，谢青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脸色一变：“好难吃。”
沈悦之：“我尝一下你的？”
谢青阳示意她直接从碗里夹。
沈悦之照做，仔细地品了品：“还可以啊，要不然咱们换一下？”
谢青阳：“等等，我先尝尝你的……”她把筷子伸到沈悦之身前的碗里，夹出几根面条，在碗上面晃了晃，确认不会有汤汁滴下来，才将其带到自己碗上，犹犹豫豫地往嘴巴里塞。
吃完那几根面条，她又夹了口沈悦之碗中的配菜，一本正经地感受了半天，终于：“嗯嗯，换一换吧。”
沈悦之就撑着下巴看她，闻言微微弯了弯眼：“行的。”
谢青阳点的是店里的招牌，面上盖着满满一层牛肉。沈悦之点的则普通很多，只有些蔬菜搭配。
等两人从拉面店出来，往烘焙体验店走的时候，沈悦之还在想，女票她是真的觉得那碗难吃吗？
谢青阳像是和她心有灵犀，在她身边碎碎念：“感觉那些肉……血水没放干净，你真的不觉得腥？”
沈悦之想，好吧，我知道了。
她也已经把外套脱下来，和谢青阳一样，搭在手臂上。偶尔侧身看到旁边光洁的橱窗，上面映出自己和谢青阳的影子。一个白衣黑裤，一个一身黑，反倒是比刚刚穿外套时更像情侣装。
思绪飘到这里，沈悦之摇了摇头。
自己真的是魔怔了，怎么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烘焙体验店的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姐姐，见她们进来，便上前招呼，和她们确认：“是谢小姐，来做泡芙吗？”
谢青阳点头，店主就把她们引到一个操作台前，招呼了个店员过来招待。
店里还有别的几组人，其中一对小情侣，男的揉面揉的兴起，脸颊上沾了一小撮白色。他女朋友就在旁边笑嘻嘻地鼓励他，时不时伸出手指在面团上戳一下。
沈悦之略觉好奇，问自己这边的店员：“他们做的是什么啊？”
店员看了一眼：“披萨，店里新开的项目，想试试吗？”
沈悦之道：“不用啦不用啦，我们下次再试吧。”
店员抿嘴笑了笑，“你们等一下，我去帮你们拿材料。”
材料钱之前就付过了，店主说，如果用量超过太多，还要追加一部分费用。
沈悦之十分自信，说有自己在，怎么可能出现那种问题。
她看着材料单子，一一对过去：“低筋面粉，奶油，盐，黄油……”
店员姐姐问：“你是之前做过吗？”
沈悦之就道：“嗯，在家里经常做的。不过这块儿离家太远了，就到你们这里来了。”
店员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行，那你们来，我就在旁边看着。有问题的话随时问我哦。”
沈悦之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她转头问谢青阳：“同桌，咱们一起来？”
谢青阳点头：“当然啊。”
沈悦之弯了弯唇：“嗯，我来切黄油，你在锅里加点水。”
泡芙是烘焙的入门作，沈悦之也就是在几年前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有过失手。到这会儿，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一边切黄油，一边指导谢青阳：“水加多了，往出舀一点。”
谢青阳“唔”了声，麻利地照做。
把锅放电磁炉上后，她又回过神，看沈悦之。沈悦之的姿势很专业，一只手压在黄油上，一只手落刀。
谢青阳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她，拍了两张照。
沈悦之道：“偷拍我？”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没啊，这么光明正大了，怎么算偷拍。”
一边说，一边走到沈悦之身边，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给两人自拍。沈悦之的手还拿着刀，看向镜头时条件反射，露出那个自己惯凹的表情。
谢青阳的手肘碰了碰她：“你换个表情嘛，总是这样。”
沈悦之满心“好好好什么都听你的”，但又被脑洞所限，憋了半天，终于露出一个瘪着嘴，像是很委屈的表情。
谢青阳都拿她没办法了，吐槽：“自然一点嘛。”
沈悦之：“嗯……”她有什么办法，从小到大那么多年，早就凹造型凹成习惯。
两个人在这里自拍，旁边的店员姐姐提醒：“水的温度差不多了。”
谢青阳回神，把手机暂且收回去，问沈悦之：“然后呢？”
沈悦之抓紧时间，把剩下的黄油切好，下到锅里。再加了盐和糖，等水沸腾。
在此期间，店员姐姐和她们聊天，问：“你们是大学生吗？”
两人相视笑了下，沈悦之答：“没啦，高中。”
店员姐姐道：“这样啊，我还想着，附近也没什么大学呢，但你们穿衣服的感觉又像是大学生。”
沈悦之谦虚道：“是吗？对了，不是说这边有一片大学城？”
谢青阳道：“那还在更郊的地方。”
沈悦之：“这样啊。”
谢青阳：“有一半都在旁边那个县里了。之前一次停电，江电一半校区在江城，另一班在那个县。有张鸟瞰图，就是他们学校一半儿亮一半儿黑。”
沈悦之：“哦……江电是江城电子科技吗？”
谢青阳点了下头。
水烧至沸腾，发出细微的声音。她们将火调到小火，沈悦之拿了放在桌上那盒低筋面粉看了看，问：“是筛好的吗？”
店员姐姐点头：“对啊，直接往里倒就行了。”
沈悦之照做，顺便对谢青阳说：“你拿根筷子，我一边倒，你一边搅。”
谢青阳点点头，沈悦之就稳着手，把低粉倒入锅中。
整个过程其实很快，谢青阳才搅了两圈，沈悦之已经放下盒子。她站在谢青阳身后，握着谢青阳的手，和她一起用筷子在锅中快速搅动。
谢青阳的手实在太小了，又那么软，她一只手就能握住。
沈悦之嘴角勾了勾，趁自己难得穿了带跟的鞋、和谢青阳之间的身高差又回来，干脆把下巴放在自己女票发顶。
谢青阳说：“你……怎么变高了那么多？”
沈悦之就道：“没啊，你的错觉吧。”
店员姐姐在一边看着，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再看看旁边别的几桌人，亲亲密密的同学闺蜜，一个指挥一个的小情侣……左看右看，都觉得眼前两个女生的模式完全套不到那几个她看惯了的框里。
店员姐姐摇了摇头，决定不想那么多。见锅里的东西已经被搅拌的差不多，她就开口提醒眼前两个女生关火。
沈悦之：“对哦，关火。”抱着女票的感觉太开心，她都忘了。
谢青阳道：“你不是说有你在就没问题吗？”
沈悦之在她身上蹭一蹭，小声和她咬耳朵：“没办法，宝贝你太可爱了，抱着你，我哪有别的心思啊。”
谢青阳……谢青阳日常不想理她。
面糊被从锅里倒出来，在一边静置放凉。沈悦之从一边拿了几个鸡蛋，估摸着分量，分给谢青阳一半，两人将鸡蛋打在碗里，搅好备用。
谢青阳问：“然后呢？”
沈悦之道：“然后等一下，等那个面糊凉一点。”
谢青阳想了想，又问：“那待会儿这个进烤箱，咱们要做什么？”
沈悦之一顿。
如果是在家里，东西进了烤箱后，她就一身轻松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可在这儿，左看右看，周围也没一个电视机供她放松。
两人一起看向店员姐姐，对方就道：“你们可以先去附近转一转，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回来就行。”
沈悦之：“嗯……可以这个时间吃饭啊。”
店员刚想说“对”，就听谢青阳道：“别想了，已经吃过了。”
沈悦之略觉遗憾：“哎，如果附近有健身房就好了，我真越来越担心我的马甲线。”虽然从那天吃了芝士火锅之后，她就每天早上起床先做一组训练，但到底是在学校，训练量肯定不够。
也就是底子好，才堪堪维持住马甲线的线条。
店员很快接口：“有健身房呀，不过不在这个商城，在外面一点，也很近。”
沈悦之算算时间：“还是算了吧，考泡芙最多四十分钟，等我们过去了，再和前台磨叽一下，就得回来了。”
店员大约是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没再说什么，转而和她们推荐起商城里别的有趣的店铺。沈悦之听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们是不是和那些店有合作啊？”
店员就大方承认，说：“对啊，你拿着我们家的消费券，去别的几家，都有打折的。”
沈悦之摸摸下巴，觉得有趣：“你刚说，有家密室逃脱？”
谢青阳给她泼冷水：“四十分钟，密室逃脱不够。”
店员就道：“这个时间是有点尴尬，不过他们家的等待区有很多桌游，你们可以去和人拼桌玩一玩。有我们家的消费券在，不在他们家消费也行。”
沈悦之道：“诶，这个可以啊。”
面糊静置的差不多，她们便把蛋液一点点倒进去，还是边倒边搅动。
直到最后，拿筷子搅完、拎起一看，筷子尖上有个三厘米不到的小三角。沈悦之看到就笑了，朝谢青阳说：“好啦，可以倒进裱花袋了。”
往裱花袋倒糊糊的过程，主要是谢青阳撑着袋子，沈悦之往里面倒。弄好以后，再把袋尖处理一下，就可以往外挤。
店员姐姐适时拿过来一个烤盘，上面已经铺好了锡纸。原本在到这一步时，她们都要给客人挤两下示范。但到沈悦之这一桌，示范的任务被沈悦之接了过去。
她在锡纸上挤出两个漂亮的泡芙雏形，再把裱花袋递给谢青阳，“来试一试？”
谢青阳接过，挽起袖子，小心地学着沈悦之刚刚的动作。
沈悦之看着她露出的细白小臂，心中一动。
“塌了……”谢青阳很遗憾地说。
沈悦之看着烤盘上两个奇形怪状的坨坨，也不觉得可惜。她又凑到谢青阳身后，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你放松，先感受一下。”
谢青阳靠在她身上，的确很放松，好像是把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她。
沈悦之一手按在她腰间，另一只手则帮她控制那个裱花袋。这样的动作还是有点别扭，挤出来的成品是比谢青阳刚刚挤的那两个好很多，但比起沈悦之自己挤的，还是差一些。
谢青阳看着几团面糊指尖的差距，叹口气：“不然全都你来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