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时隔大半年我再次见到无咎本人,跟之前他乔装进齐京那一回差别可真大。
他穿的应该是大月王君制式的衣裳,并不像齐国服饰那般层层叠叠,一件套一件,他现在除了打底的紫色袍子,全身挂满了镶着珠翠炫彩宝石的金银玉器首饰,把他堆砌得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所幸他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我好奇的目光夹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
直到隔壁坐的谭妃探头过来小声问我,“荟公主,这位大月王平日里都是如此打扮的吗?”
我干咳了几声,才敷衍道,“平时没这么夸张,怕是因为今日要来觐见,所以才穿成这样。”
谁知道呢,我上一回去大月的半路就跑了,也没见过他做大王的样子。
对于我的答案,谭妃并没有怀疑,反而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起来,“听说你们上次的婚事是被刺客搅和了,大月王此次亲自到访,是不是想与公主你再续前缘啊?”
我抽动了嘴角,“大可不必。”
要不是姜桓点名,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他小老婆的连环盘问,趁祝酒的机会,姜桓当众提议要为我招婿,公开选驸马。我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不上不下,默默承受着周围人投来的审视目光。
好家伙,他完全没有跟我商量,说什么生辰宴跟迎宾宴合而为一,结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这么一出是吧。
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抽离福荟公主这个角色,没想到还是结结实实地社死了一回。
在姜桓宣布之后,竟然还真的有几位世家公子站起身来响应,朗声报名。
我这具身体虽然说是刚年满十九,放在现代顶多就是一个单纯的大一新生,但眼下这个时代,十九岁还未完婚的姑娘实在是凤毛麟角,同龄人大部分都已经嫁人,甚至当了娘。
就如当初先帝还在时,致力撮合我跟那位褚家公子的好事,据说年前人家也定好了亲事。
现在能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争驸马之位的那几个,我猜应该姜桓安排的,若没有他的手笔,我猜是不会有人站起来的。毕竟这些年我从未经营过公主的人脉,面对高门大户的刻意结交也表现得兴趣缺缺,外界对我如何评价我都毫不在乎。这样都有人肯主动上门,那他只能是想吃驸马这碗软饭。
无咎便在这个时候跟着起身的,他一站起来,我似乎听见周围人惊叹低呼,窃窃私语,议论不停。
“齐君在上,福荟公主本应嫁入我大月,为我王妻,不知齐君如今重新为她择婿是何意?当初我们两国可是签下了联姻的婚书。”说着,他一抬手,旁边就有臣子双手奉上了盖有两国宝印的所谓婚书。
从始至终,无咎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仿佛在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似的。
婚书都拿出来了,众人都觉得姜桓应该要改口了。
没想到,姜桓笑着说道,“婚书?不是在临月城被烧了吗?大月王怕是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齐国上下对于边关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更不知道当初送嫁的队伍在进入大月的临月城之前就发生了意外,他们的计划就是去大月搅局,让其无暇顾及周国那边的情况,才能有机会让姜桓带兵一路西进,打得周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