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当日,周文强考虑战时上海交通不便,只邀请了几个常往来了亲戚,大家热闹了一场。王老爷醉倒了让人送回去了。王乔祺本来对婚事无感,早已答应了做这上门女婿,因此和雅诗便留在了周家。周文强疼惜雅诗得很,足足划了一整层给乔祺雅诗一对新人,也免了两人每天的请安,如此给雅诗和乔祺留出许多独处的空间来。
结婚前,雅诗和乔祺在一起总有些不适,毕竟她仰望了乔祺那些年,终于有朝一日能和他这样接近,终究他是属于她了。婚后,她更害羞了许多,她虽留过洋,对男女之事虽有了解,却总是有些畏惧。
然而雅诗这几天总是讪讪的。新婚那天,乔祺托累便早早睡下了,雅诗也不多说,生怕流露了自己隐隐约约的、莫名的期待。后几天,乔祺总说有事要忙,一直到深夜也不回房。雅诗自然有些委屈,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见了乔祺,她总是低低的,低到尘埃里去。
一周过去了,雨夜里,雅诗守着空房,一个人寂寂地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那雨一滴一滴滴滴答答地敲在心上。二更了吧,她用手拨着窗帘上的流苏穗子,绕着绕着,她心里的忧烦又深了:到底为什么?当初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时候,他明明白白说了他喜欢我的。他那样热忱地看着我,他的感情是那样热烈。为什么结了婚,他反而一直避着,他到底在躲着些什么?难道我有什么不好?还是,他有什么事情不愿意告诉我?她用凉凉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还有那一天他在自己耳朵边低语时呵出的热气的温度。
“少奶奶,”她的贴身丫鬟翠儿进来了,“少爷说他有事情要忙,让您先睡,他忙完了,再来陪您。”
雅诗苦笑:“又不回来了,只怕他永远也忙不完。”
翠儿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雅诗问:“少爷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只是看一些书,然后在偏房就睡了。”
“他忙到多晚?”
翠儿摇头:“端了茶以后,他就让我们都出去,不让任何人服侍,只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对了,他喜欢一个人,他说过的。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娶我呢?难道他真有什么心事?雅诗道:“你今晚且别去送茶,我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