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梢,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
喜宴已过,数百宾客酒酣饭饱,在与老员外及新郎官致贺过后,领了喜糖便陆续散去了。
只剩下大院里桌面地上一片狼藉。
而陈道初在适才一众宾客回桌继续吃喝后,被老员外专程请到了头桌,在桌上七八个男女方亲家一通敬酒之下,又是一顿酒肉入肚。
此刻,老员外一家人正谈笑着与他及方平安一同走出了院外。
老员外连连致谢之后,驻足门外时,不免扼腕痛心。
“道长,此番绣儿遭此厄难,幸而有道长在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员外……”
听其提及新娘子,陈道初也随之提问了一句:“那新娘子此时可醒了?”
“刚刚宽儿去看了,期间醒了一阵,不过此时又昏睡过去了。”
“此乃常情。”
点了点头,陈道初解释道:“新娘子此次被那鬼物附身折腾了这么许久,体内阳气难免有所损耗,贫道先前观其气色,怕是要虚乏一阵子了。”
“啊?道长,那可会留下遗患啊?”
新郎官听了这话,瞬时一惊,连忙担忧问道。
“遗患那倒不至于……”
陈道初摇了摇头,道:“不过这半旬之内最好多寻些补益血气之物加以调养。”
“那就好,那就好……”
老员外一家人舒了口气,言之凿凿定要寻些上好补药给绣儿补补身子。
“此时喜宴已散,王员外也不必……”
正准备说些不必远送的话,就要转身离去的陈道初瞥见身旁的方平安,话音不由一滞。
“道长,是还有事叮嘱?”老员外见他面露窘色,开口问道。
“不是不是……”
陈道初摆了摆手,尴尬笑道:“是贫道有事需劳烦王员外。”
话音未落,随之解释道:“王员外,贫道今日本是要去官山口小镇的,恰巧遇着你这儿正办着喜宴,在蔡老丈盛邀之下便跟着过来了,只是……”
抬头看了眼天色,陈道初继续说道:“只是未曾想这喜宴过去已是这般天色了。”
“道长……”
老员外这时算是明白了陈道初的意思,笑着张口。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就见陈道初摆手之后,望向手牵着的那小道士方平安,道:“王员外勿要误会了,其实贫道倒是没什么,随时随地皆可安睡,就是我这徒儿,打小身子骨就不太好,若是露宿野外难免伤身,这才……”
“哈哈……”
为了缓解陈道初的窘状,老员外轻笑了两声,望了一眼身旁妻儿,道:“无事,无事,道长无需这般。”
“小老儿这里别的虽说不多,但几间客房还是有的,老蔡……”
正说着,老员外唤了一声蔡老丈,吩咐道:“还不快引道长师徒二人去好生安顿。”
“多谢王员外了。”
陈道初神色稍缓,笑着对老员外一家人拱手作揖。
方平安见了,也有样学样地拱了拱手。
致谢之后,便在蔡老丈引手之下,牵住方平安又走进了院中。
…………
在蔡老丈引路下,师徒二人走进侧院,进了一间桌椅床铺皆齐全的客房中。
“道长……”
点亮烛火,盖上纸笼之后,蔡老丈对陈道初躬了躬身,道:“乡野之地居室简陋,只能让道长师徒将就着住一晚了,还望道长勿怪。”
“甚好,甚好,老丈不必如此见外。”
“那就好……”
蔡老丈老脸一笑,又一拱手,“那我就不在此处打扰道长休息了。”
说着,便在陈道初点头应声之中准备转身出门。
“蔡老丈且慢……”
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突然上前一步的陈道初叫住。
“道长,可还有事吩咐?”
陈道初和煦笑道:“没什么,只是贫道刚才想起来我那坐骑还正在村口候着我师徒二人。”
“所以,不知可否劳烦老丈去将我那坐骑老黄牛前来,再给它喂些吃食?”
“不劳烦……”
蔡老丈摆手,随即问道:“不知道长那坐骑需喂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