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写了条子,当着潘筠的面在紧贴着墙壁的书架上一按,打开一块板子,将条子放在一个盒子里一滑。
潘筠看得挑眉。
似乎等消息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凝霜靠着书架和潘筠聊天:“小道长看样子是第一次来济南,万春楼是怎么不长眼得罪小道长的?”
潘筠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两。”
凝霜愣了一下后咯咯笑起来,“闲聊而已。”
但她心里还是好奇,正想着是不是要自己掏这一两银子时,桌前算价的男子幽幽地道:“五百文,我告诉你。”
凝霜就看过去,“你知道?”
男子不言。
凝霜就摸了摸下巴,“难不成是刚才得罪的?”
还没得到回答,叮铃一声响,凝霜重新打开木板,伸手进去一拉,拽出一个盒子,打开便取出一卷图纸。
凝霜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转手交给潘筠,微笑道:“银货两讫。”
潘筠接过,打开看,上面画得很详细,连厨房、茅房这样的地方都标出来了,更不要说关闭花娘的房间了,还有老鸨的房间也被标了出来。
潘筠看完以后卷起来收进怀里,抱拳道:“告辞。”
她转身正要走,想起什么来,偏头问道:“原因你还买吗?”
凝霜挥手,“我一会儿出去问守门的龟公就是了,不用花钱。”
潘筠笑了笑,拉着妙真离开。
等离开花街,妙真才问,“小师叔,我们晚上要去揍万春楼的打手吗?”
潘筠道:“打人不好,容易滋生戾气,我们要做好人,所以晚上我们做好事去。”
潘筠将钱带回客栈,拿出两锭银子,分给胡景一锭,“卖消息的钱。”
胡景拿着钱一愣,“不是说不给我吗?”
“我是那等小气的人吗?嘴上说说而已,”潘筠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床边,认真的问道:“胡大侠,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像花楼里那些被拐卖和被家人强卖进去的姑娘,衙门管不管?”
胡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后道:“民不告,官不究。而花楼里的姑娘,一般是走不到衙门门前的。”
他冷着脸道:“刚卖进去的,不论是自卖、家里人卖、还是人贩子卖的,三年内都出不了花楼半步。”
“而三年后,是个人都认命了,不认命的,都成鬼了。”
潘筠摸着下巴道:“所以按律,衙门是要管的。”
胡景眉头微皱,提醒道:“三竹道长,能在城里开花楼的,都不是一般人,衙门不会轻易得罪人的,你想让他们去解救被卖进去的姑娘,不可能。”
潘筠:“谁说我让他们上门去救了?我亲自送上门去!”
胡景忍不住笑了一下,“三竹道长,花楼里的打手武功是不怎么样,但双腿难敌四拳,何况你还要从里面把人带出来,这事,你干不成。”
潘筠:“那我们赌一把,我赢了,你就别想着自己走了,老实跟着我们。”
胡景闻言眼神有些飘忽,强撑道:“我没想走。”
潘筠哼了一声,起身道:“事情就这么定了。”
见她真去,胡景忍不住叫住她,严肃道:“三竹,你若真去,恐怕达不成目的,还会引火烧身。”
潘筠道:“胡大侠只管在客栈休息等好消息就行。”
潘筠转身去找王璁几个。
他们吃过晚饭就早早的睡下,等夜上三更时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换上了便装,潘筠还戴上了帽子,争取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特征。
潘筠和王璁道:“你看着红颜一点,我们直接客栈汇合。”
“好。”
一行人悄悄的来到花街。
大明绝大部分城市都有宵禁,济南府也一样,此时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又黑又寂静。
但花街却是灯火辉煌,乐声和欢笑声阵阵。
大晚上的,只要从花街上走过,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老鼠都会被花楼里的龟公和姑娘们盯上两眼。
所以他们就没进花街,而是直接上房,小心的踩着屋脊过去。
这个潘小黑最在行,所以它跑在最前面。
他们跳过几家屋顶,终于到了万春楼上方。
潘筠冲王璁和红颜招手,拿出图给他们看,“再看一眼,一定要记牢了。”
王璁点头道:“小师叔放心,我都记牢了。”
潘筠这才收起图纸,挥手道:“走,分开行动。”
王璁去摸财,潘筠则是去摸人。
万春楼的刑房和调教房、禁闭屋都在最后面一排。
那里黑乎乎的,守的人最多,且基本没声;
而王璁要去的账房和老鸨的房间则在人声鼎沸的前院正中间。
王璁带着红颜小心的翻下屋顶,往后甩了甩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袍后就对红颜躬身行礼,“红颜姑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