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很好,从小就特别的疼我,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我。”荣斯爵陷入了回忆中,平日里阴冷的眼眸难得有了几许不易察觉的温情。
听到这儿,万寒烟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认识荣斯爵也挺久的了,这段时间又频繁的跟荣夫人荣先生接触,却从未听他们提及过荣斯爵姐姐的事。
这种情况,其实不难猜测。
而且她也从荣斯爵哀伤的表情中猜到了结果。
“可我……害死了她。”荣斯爵声音沉冷了下去,像裹挟着寒霜般,让人心生寒意。
“是我害死了她。”他喃喃的说着这句话,放在身侧的双手却死死的攥紧起来。
因为情绪的起伏,导致仪器发出了滴滴的报警声。
万寒烟急忙说道,“荣斯爵,你冷静一点。”
荣斯爵努力的平复着情绪,待报警声停止,万寒烟才松了口气,“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没事。”荣斯爵覆着眸,极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这件事,请不要在我妈面前提起,这是她的伤心事。”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万寒烟保证的道。
荣斯爵有些疲乏的往后靠了靠,眼皮耷拉着看向窗外那灰蒙蒙的天气。
良久,他幽幽的开口,“万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万寒烟心里咯噔了一下,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怎么?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那天你跟我爸的对话我都听见了。”荣斯爵不疾不徐的道,“你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期限,对吗?”
作为一个见惯生死的医生,她本应该没什么反应的,可这会儿心里却没来由的闷。
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还没开口,荣斯爵又道,“你不用安慰我,安慰的话我听了太多了,早就麻木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你不能这么想……”万寒烟试图纠正他的观点。
可荣斯爵却无所谓的笑了笑,视线扫过那些价格昂贵的仪器后,嘲讽的道,“每天靠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器和乱七八糟的药活着,死难道不是解脱吗?”
这话,万寒烟还真没办法反驳。
如果只是一两年这样的生活,或许还能劝说一下。
可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在这种环境里,心理再怎么强大,也未必能日日面对这种死亡的恐惧。
所以他才会生出一心求死的念头吧,万寒烟能理解他。
“我想死,又不敢死,你懂那种感觉吗万医生?我妈已经失去了姐姐,我不想让她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所以不管生活有多压抑多窒息,我都得挺着……可我现在有些坚持不住了……”
“事情或许会有转机的。”万寒烟只能这么安慰。
转机?
荣斯爵已经不敢去想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荣斯爵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从窗外移向了万寒烟,并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万寒烟正觉得狐疑,便听他说道,“万医生,我能求你个事吗?”
“啊?”万寒烟有些懵。
“我这个情况,能做试管婴儿吗?”
万寒烟,“……”
“我想给我妈留个念想。”
其实他这种心情,万寒烟能理解,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好说。
见他正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万寒烟还真难说出拒绝的话,她只能迂回的道,“就算是试管婴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啊……”
“可以先保存着,我怕我等不到那天。”荣斯爵急忙说道。
“你这……”万寒烟一脸的无奈。
“我没求过谁,请你帮帮我吧。”
万寒烟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卑微,叹了口气后说,“行吧。”
“谢谢了,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爸妈。”荣斯爵又道。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万寒烟再度保证。
荣斯爵这才重新闭上眼,继续等待漫长的治疗。
出了病房,万寒烟才觉得心口处没那么沉闷,好像连呼吸都顺畅了一些。
她到阳台上吹了吹风,突然间很想念孟沂深,便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孟沂深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看到来电,心里一喜,急忙接了起来,“烟儿,我快到机场了,晚上我就能见到你了。”
“嗯。”万寒烟轻轻的应了一声,没说话。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孟沂深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我很担心你。”孟沂深语气有些急切。
万寒烟顿了顿,才道,“真的没事,就是……好想你。”
原本还揪着心的孟沂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住,片刻之后,心生狂喜,连语气都愉悦起来,“烟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吧。”
“嗯?”万寒烟有些疑惑。
“下次能不能别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话,我手抖,差点出事故了。”
万寒烟,“……”
——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