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逼仄的小巷。
两侧墙面斑驳,贴着被撕了一半的重金求子广告。巷内响动阵阵,伴随着拳肉的撞击声,时不时蹦出几道粗重的辱骂。
王潞安赶到时里面正好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凄惨呜咽。他心一抖,一举刚从家里偷出来的棒球棍,边冲进巷子里边喊:“草你妈的搞偷袭的王八蛋,动我兄弟!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喻繁你撑住,我来——”
看清巷子中的场景,王潞安步子硬生生停下,未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
他见地上七扭八歪躺着几个人,全都捂着痛处大口喘气,其中最狼狈的那个平头男嘴里还隐约传出吃痛的吸气声。
平头男身边立着一个人。
男生身材颀长,衣袖挽至手肘,露出一截白而细瘦的手臂。
喻繁擦了下嘴角,拍掉身上蹭到的灰,慢悠悠地蹲下来,垂下眼看地上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柄闭合状态的折叠刀,拍了拍平头的脸,低声反问:“以后见我一次打一次?”
刚还气焰嚣张的平头男此刻双目紧闭,躺得安详:“不是……我当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喻繁说:“下次多带几个人。”
“……”
二十分钟前,王潞安给喻繁打了通电话,想约喻繁去上网,谁知刚聊两句电话那头就出了事——喻繁被人堵了,听动静,对方还带了好几个人。
喻繁匆匆扔下一句“等会说”就挂了电话,给王潞安着急得不行,还好他事先问了一嘴喻繁的位置,当即火急火燎打了辆车过来。
王潞安尴尬地放下棒球棍,数了数,地上躺倒了五个,还都人高马大的。
喻繁起身把那把折叠小刀随意扔进口袋,经过他时丢下一句:“走了。”
直到喻繁走出一段路,王潞安才回过神来,拎着棒球棍回头追上。
走出小巷几百米就是熟悉的街道,再往右走几步是他们学校大门。
因为还没开学,学校周边冷冷清清。
两人进了平时常去的奶茶店。
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王潞安看着熟悉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靠,我他妈吓死了!你怎么不等我再一块儿上啊?”
喻繁买了包纸巾,随便挑了张店铺摆在外面的长椅坐下:“等你?你这速度,来了只够赶上给我盖块白布。”
“呸呸呸!”王潞安说,“又没让你干站着等,你跑不行吗?他们人这么多,万一你没打过呢?”
“累,不想跑。”
王潞安点点头,那确实比您一打五要累一点。
喻繁脸上青了两块,嘴角挂了点血,衣服也脏污一片。身边偶尔路过几个行人,都不禁侧目。
他拿出纸巾敷衍地擦了两下:“你刚刚说去哪上网来着?”
“你都这样了还去?算了吧。”王潞安拿起手机,按下语音键道,“哎你们都别过来了啊,喻繁一个人把他们干翻了,别来了别来了。”
“你还叫了人?”
“那当然,不然我们二打五多吃亏!哎,我还把我爸的棒球棍偷出来了……”王潞安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看了眼他的口袋,“对了,你怎么出门还带着刀啊?”
“不是我的,那群人的。”
“他们堵你一个人还带刀?!”王潞安倒吸一口冷气,立刻上下打量他,“我以前就听说隔壁学校的人没什么下限,没想到这么狗!”
喻繁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还好,没坏。
手机屏幕上显示二十多条微信消息提示,一猜就是王潞安拉的讨论组的消息,他懒得看。
旁边的王潞安倒是聊的起劲,他又按下语音键,嗤笑道:“还能是谁?隔壁学校那帮人。上回那边不是有两个人来我们学校附近搞勒索么?勒索到我们头上了,当时就跟他们打了一架。结果他们是隔壁那平头老大的狗腿,平头知道这事儿,就放了话,说以后见我们一次打一次。哎你们是没看到他刚才那怂样,被喻繁揍得都不敢吱声。”
王潞安放下手机,转头就看到喻繁正拿着纸巾往自己嘴角的伤口怼。
他皱着脸:“嘶——啧……”
喻繁停下动作:“伤你脸上了?”
“我看着疼。”王潞安想了想,起身,“要不咱去趟医院?”
“行,你赶紧叫辆车,”喻繁一扬下巴,“再晚两分钟愈合了。”
“……”王潞安又坐了回去,“伤哪不好,全伤脸上。明天马上开学了,访琴看到你这脸,不骂你才怪。”
访琴是他们班主任,姓庄。班里的人私底下都喜欢叫她的名字。
说到开学,喻繁下意识往学校那头瞥了一眼。
“校门怎么开着?”喻繁挑眉。
“高三在里面上课呢,他们提前半个月开学。”王潞安吸了口奶茶,“我们年级也有提前开学的,好像是学校挑出来的几十个尖子生,组了个什么寒假班。当尖子生可真倒霉。”
喻繁收回目光,淡淡地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