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就是吾之意。”奎封同样点了点头。
银倒是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两人,说道:“那便这般说定,无论你们怎么想,那一日我必定出手。
若是有所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便转身离去,那纸门再次旋开巨洞,竟然丝毫奈何不得这小小身躯。
“照理说渊心宗之术操弄人心,其实力是依照傀儡之强弱,此女童倒是浑身神秘,他占了个大便宜。”奎封见那纸门巨洞,脸色阴沉地开口。
“呵,渊心宗控心术,占了大便宜?
我看未必。
都说跃八丈习风之律,剥夺情感与理性,跳跃在念头之间,此行过后,倒不知他还是他否。”
袁洪望着银消失的身影,却充满玩味的审视。
……
船首之处,魂缰上依旧吊着尸躯,其中一具分割开来,各自飘荡,自然是那傀骨之身。
随着绳子摇摇晃晃,其脸目渐渐转过,空洞洞地眼眶忽地跳动了一丝,却再没动静。
一位浑身银袍的女童站在船边,痴痴地望着他,背后就是无边冥河,沉沦之渊。纵使黑暗笼罩,她的目中赤红跳动,却只有这玩偶傀儡似的骨头。
便在此时,其一目黑暗跃动,似风拂过,无声无息却似有影响。顿时女童身上气质变得阴沉,身影也模糊起来,重重叠叠像有无数过客汇聚,纳入一体。
“嘿,你说自己不晓得世情,不知人性,见识见识罢。”
模糊画卷中,红尘滚滚,不同人历经一世,善恶皆有,因果俱在。
有那夫妻逃荒,狠心抛下襁褓中的幼儿,换得馍馍一个。丈夫饿极了,张嘴便要全数吞下,丝毫不顾妻子死活,更是推开对方,摔得血肉模糊。于是在某晚深睡之时,阴影中妇人拿起顽石,狠狠砸下。
有那富贵大院,公子小姐,吃喝不愁,却情债不休,日日吟诗作对,说浑身无垢自在,却察觉不到灾祸临门。最后红颜尽枯,大雪埋沉,落魄子弟与婢女相依为命,病榻之上垂手而落。
有那天生灵智,大荒之中独来独往,天作被地当铺,访遍名山大泽,欲寻仙修道,却无奈宿命不济。垂垂老矣,方获道文,终究已过年限,欲穷一生,难掩失落。
数十道形影最后汇聚一堂,凝成一颗滴血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渐渐融入黑影,了无痕迹。
银的面容开始有些扭曲,时而狰狞,时而痛恨,时而快乐,就在她即将崩溃之时,眼中红光再现,彻底压制多余的念头。
“红尘皆苦,有情则孽,你将来会后悔这一遭的!”仿若自言自语,可片刻后,小姑娘再次抬头看了看挂着的傀骨,苦涩地问道:“那你又何必来看他呢?”
是啊,何必呢?他早已不是他,我也早已不是我。残存至今,不过为完成道愿,还剩几分人心?
无声地沉默,手却不由自主地摸向绳子。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熟悉声音。
“银,你怎么跑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