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西来,太阳缓缓降落,已经快要隐下山丘,羊肠小道之间密林接踵,时而传来“沙沙”地响声,仔细听又消失不见,转目望去,漆黑一片,哪有什么动静。
“嘎吱。”
“嘎吱。”
马车压在坑坑洼洼地土路上,不停发出别扭的响声。
是六七辆破烂马车组成的车队,男女老少皆有,多数瘦骨嶙峋,面黄肌瘦,却也有那衣着鲜艳,显得不那么穷的人,鱼龙混杂。
“这鬼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哈出一口热气,最前方赶路的车夫边抱怨,边朝前望着,满是褶皱同时充满疲倦的脸庞,夹杂些许希冀。
道路之上明明已经很暗了,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也阻碍了视线。马匹偶尔会擦到荆棘草,痛鸣嘶吼,却在车夫暴力的拉拽下继续前行。
总之没有火把,没有灯光,宁愿在快要彻底熄灭的幽林中摸索,也无动于衷。
可随着太阳愈发倾斜,甚至阳光连树叶缝隙都无法穿过。车队本略有些嘈杂、惶恐的声响,也归于寂灭,死一般的沉静,就连呼吸声都短暂的停了下来。
最前方的车夫面容已经煞白,青紫的嘴唇抖个不停,像是下巴挂了重物。
就在此刻,森林中忽地闪过一抹光,纵使昏黄黯淡,却仿佛冬雪中的一把火,温暖绝望的心灵。
车夫大睁的瞳孔慢慢变细,褶皱面容也被捣平成一张纸,牙齿缓缓松开,将目光转移,下意识地向前方看去。
可很快,他就发现光亮不在希望的位置。大脑仿佛瞬间充了血,眼珠彤红地可怕,面容像断裂的崖层一样堆叠,急速地向右后方甩头,脆弱的脖颈甚至发出“嘎吱”不堪重负地声音。
“谁擅自点的灯!”
嘶吼从前车传至最后,却见个精壮汉子一把推开车夫,朝后方看去。
黑洞洞地,哪还有点滴亮光。仿佛昏暗只是闪烁一下,戏法一般,安慰人心。
而后面几个车夫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几个搭手的青年同样茫然,但他们的眼睛都望向车队的最前方,甚至还残留着同样希冀的表情。
光芒自然所有人都看到了,却又没看清,正如首车的车夫一般,都觉得是在最前方。
可身在首车的壮汉自然知晓,并没有所谓的昏黄。
那么,必定是有人撒了谎。
所见即为真吗?
此时,此地,未必。
但壮汉已经顾不上追究真伪,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以吾之血,祭奠圣祖。
靡骨为甲,巫魂启力!”
几句拗口的咒语,配合着他略显滑稽的动作,本就精壮的汉子却猛然塌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皮肉之下的骨头疯狂生长,撕开他的血肉,贪婪地汲取,最终化作一身铠甲,包裹在他的身上。
顿时阳刚的汉子变得阴森古怪起来,甚至呼出的气息都夹杂着些许腥臭。
“快,加速前行,找到阳驿!”
声音像是骨头在摩擦,却宏大无比,传达给每一个车夫。
于是慢腾腾地车队仿佛被烧了屁股,快马加鞭,烟尘四起。只见车夫暂时压下恐惧,双手紧握缰绳,其手背渐渐浮现深红烙印,就像是被踩上的马蹄印,而马匹双目也变得血红,不顾一切的奔腾起来,比刚刚龟爬似的速度快了十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