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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1)

一年级教的拼音字母,一天要读几十遍,也要默写几十遍。语文老师十分严厉,不但要求我们要自习,还要提前预习课本。当时并不知道预习课本需要做些什么,翻了翻书,看了许久,还是不懂。第二天上课,老师问我们有没有预习课本。我压根不清楚预习课本的用意是什么,也不懂老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当老师说,没有预习课本的学生举起手来。看到班里几乎所有同学都把手举起来了,我也傻乎乎地跟着举手。于是,免不了被尺子打两下。那时老师打的力道重的,我眼里的泪意都直接涌了出来。也许老师是想让我们记住这个教训,我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尺子的厉害。

第一次考试,语文老师让我们把书本放进课桌里面去,然后发了试卷让我们做。我还记得,有一道题是把文章的一段语句打乱了,需要我们重新排序。但当时不清楚排序是什么意思,又觉得像是书中的内容。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怎么写,于是我先去做了其他题。下课铃声刚好响起,要收试卷了。我赶紧把课本从书桌里掏了出来,使劲翻书,结果还是找不到答案。因为压根就不需要添加内容,可空在那里又觉得不行,随便在括号里添了些字。大概是我翻书的动作过于明显,老师走过来跟我说考试是不能翻书的。我才知道我好像犯错了,一下子感觉脸色都有些发烫,我点点头盖上书,交了试卷。

下课了,是四姐带我回家的。放学回家就和姐姐去田浇菜、拔草。

我家的菜地就在校门口对面,中间隔着一条河流,供菜地灌溉。去菜地的路上或者在浇菜的时候经常能碰到同班同学回家,一年级倒不觉得害羞,认识的同学也不多。越长大越高年级了,羞耻心就开始有了。尤其是四五年级开始,同学认识的越来越多。因为我不但是班长,还是少先队干部,需要在校门口或者去各个教室检查学生戴红领巾的情况。有时候爸妈让我扛着一把锄头去菜地,遇到顽皮的男同学,他们看到了就在那笑我。我装作没看到他们,径直走了。可是心里渐渐有些自卑,觉得爸妈是农民,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去菜地,我都会戴着一顶草帽,来挡住我的脸。

当时并没想过,在学校读书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农民子弟。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其实并不需要觉得羞耻,更不应该以此嘲笑对方。行行业业出状元,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能养活一家子就很好了。何况,爸妈那么努力的供我们读书,不让我们受饥饿之苦。这已经十分难得了,我又有何资格觉得羞耻。

这边的夏季持续时间特别长,都秋天了,还是觉得天气酷热。周末不需要上课,就必须要去田干农活。早上倒还好,还能感觉到一袭凉风时不时吹过。可越到中午,天气就越发闷得慌,一丝风都感觉不到,甚至心理都觉得有一丝燥意。太热了我就会用田里的水撩到手臂上、大腿上,让自己凉爽一下,继续拔草。拔草时间长了,也会觉得腰酸。有时候就会拿个凳子坐着拔草,田里的水太高了,甚至会淹过凳子。这时就要拿个扁担架在菜地上面,一边坐一边拔,再时不时挪动位置。

那时候草帽都不戴,整个人晒得一团黑,还觉得引以为豪。我经常会和姐姐比谁更黑,仿佛谁更黑了干的农活就更多了一样。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傻不拉几的。小时候并没觉得以白为美,因为大家差不多都是黑黄的皮肤。觉得皮肤黑是正常的,直到初中去了镇里上学,看到好多同学白嫩的不可思议,甚至同学们都以白为美。渐渐地才发现自己的人生观似乎发生了偏差,因为只有自己黑的不像话,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感觉。那时才开始后悔为啥自己要把自己晒得那般糟糕,想白都难。之后天气再热,去田总要穿上长袖,就算出的满身汗也不敢脱。就怕脱了长袖,长时间做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毁于一旦。

一年级的冬天十分寒冷,气温降到差不多零度。我家的菜地水沟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碰就碎的那种。那时候听爸妈说好多学生觉得稀奇,还跑去我家菜地玩,把地踩得稀巴烂。

我没过去,主要是太冷了。我穿的有些单薄,衣服并不抵寒。坐在教室里面都觉得寒风刺骨,我就更不敢出去感受那凛冽的北风了。冬天的冷风,吹得脸颊和嘴唇都十分干燥,皮肤还会裂开,刺痛刺痛的。摸一下脸颊都觉得干巴巴的,冻久了脸颊还会发热发红,像一个粉嫩的红苹果。嘴唇太干,我经常就会用舌头舔一下,用口水来湿润那干的让我不舒服的嘴唇。可是越舔越干,也越来越痛。摸一下都感觉有些肿了,就像吃了麻辣火锅,嘴唇红肿的像两条火腿肠。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免受这种皮肉之痛,只能硬捱。那时候并没有雪花膏,直到二三年级,我才在家中见到让我新奇的雪花膏。一年级,我是硬生生挨过那股痛感的。

有时候下课也会出来晒会太阳,但感觉那股暖意不足以温暖北风的呼啸。一边晒太阳,一边吹着冷风,那滋味有些一言难尽。但又觉得晒太阳还是有些用处的,那一丝丝暖意还是从皮肤透进了心里。上课铃响,回了课室,门窗都是开着的。我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哆嗦着上课。

身上太冷了,也没和爸妈说过。因为爸妈要忙农务,其实对于孩子,爸妈基本上都是采取放养的方式。我的衣服是姐姐给我准备的,她们并不知道要给七八岁的娃穿多少衣服才合适,何况在家里穿的时候并不觉得冷。出去了却感觉冻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上下哆嗦地打着寒颤。上课的时候,双手冻得僵硬,拿笔写字都有些不利索。经常手冷了就呼口热气搓两下,实在不行就放腿间取暖,或者放屁股下面压着。用处其实不大,但好歹算是一种心理安慰,还是觉得有点暖和的。其实脚趾头也是冷的,那时候的鞋子并不保暖。简简单单的白布鞋配袜子,寒气侵袭,脚趾也是冻得有些麻木。只能自己跺跺脚,自己给自己加点热气。

冬天双足下地浇菜,一下水沟,刺冷刺冷的。每次下水,总会一阵‘啊啊啊’叫唤,仿佛叫出来就不那么冷了。那田水的寒冷直接侵入骨头缝里,站着慢慢适应了会水里的寒冷,等双脚冻得发麻了才感觉好些了。那时候没有水鞋,水里的冷只能靠自己硬撑着挨过去。好在适应了水里的环境后,干着农活慢慢身体就会发热了,也就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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