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微的思维视角总是后世的,后世但凡想要砸一砸别人家的股票盘子,怎么着也得是传出不好的风声来,无论是真是假,只要借着媒体,引一波流量攻击,总归会压下些价格来,这种手段赵微玩过多次了,真的是很初级的东西了。
把价格压下去后,再出手配合其他手段,就算当时未能拿下,也能让它痛上很久,总得来说,对自己都是有益处的。是以这娘俩一开始聊的时候,赵微也并未觉得不妥。
然而这件事情却禁不得深思,因为赵微反应过来了,这时候的流言可不会降低粮价,而是会抬升粮价的,那这陈家……都做成京城第一粮商了,会有这么蠢?
赵夫人见赵微一脸严肃,不由得也正了正色,素容道:“愿闻其详。”
“来铺中购粮之人母亲可认得?”
赵夫人蹙了蹙眉头:“并不认得,未曾见过。”
“是否会有一种可能,此人是陈家粮铺之人?”
“应当不会吧,兴许是哪些小粮商受了这流言蛊惑,想囤积居奇。”
赵微闻言,捻了捻手指,思忖了片刻:“陈家粮铺是否涨价了?”
“据说是最早涨价的一家,而且今日又涨了五成,已经卖到二十文一斗了。”
“别家呢?跟风涨价的铺子是否很多?”
“那倒是没有的,不少铺子还在观望,毕竟只是些许流言,也没有出现百姓过来疯抢囤货的情况,提前涨价了反倒是损失,歇业未开门的铺子是最多的,比如钱家、姜家还有齐家。”
这时候关门……很是聪明,但若是没能营造出一种恐慌的情绪来,其实也是损失,这就要看那些商家自己是如何想的了,不过总得来说,长安城里的粮商心不齐。
心不齐的话……那陈家这番举动就很值得玩味了,能做成长安第一,或者说汉国第一了,必然不是蠢货,如此愚蠢的行径,莫非是有什么倚仗?
“是否会是陈家想尽收长安城粮食?把大家做空?”
赵夫人在赵微解决田阳村的事情后,一直都觉得赵微有些鬼神莫测之能,虽然心中仍是不喜,但起码能够做到平日里客客气气的了,刚才被赵微如此笃定的姿态一问,心中也有些紧张,直到刚才赵微说出那句话之后……
赵夫人此时心中是有些失望的,等了半天,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陈家有多大能量?能尽收长安城粮食?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啊!
赵夫人默默摇了摇头,毕竟只是个读书人,太天真了些,田阳村的事情,怕也只是凑巧了。心中起了念头,语气上虽未刻薄,但也有些阑珊:“陈家再富,有何来这么多银钱来尽收长安城内的粮食了?”
“那……莫非是想掘堤?”
更没谱的话问出来后,赵夫人已经彻底听不下去了,连和赵晴再聊怎么给赵微置办行头的心思都被打灭了许多。赵夫人尴尬的讪笑几声后,并未回答赵微的问题,如此愚蠢的问题,怎么回答,陈家要钱不要命了?
是以赵夫人趁着空档,随意闲聊几句,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还是有些高看他了啊……
赵微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赵夫人此时的表情跟情绪,满脑子都是陈家难道是蠢货?想不通,真的想不通。自己在后世做出那番成绩,也不敢说将一个城市里的同行全部拿下来进行强行垄断,这根本不是奇思妙想,而是傻。
获取的信息不够,很难判断。
“母亲,哎晴儿,母亲呢?”
“刚出去了啊,我可以尝尝你的酒吗?”
“家中粮铺不要关门,也不要把那十石卖出去,每日里就按照平日里的销售量出货就行了,卖到了就关铺子,快去跟母亲说,这件事情很要紧。”
“啊?”
“愣着作甚,快去!这酒给你留点,待会儿再来喝。”
应当是要出大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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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位于滕国济阴郡的东北方,在济水和濮水交汇的地方,有极大的一片水泽,人称大野泽。
而在这大野泽的北方,有一片不如何高的山脉,共有七脉八峰,占土面积极大,名叫梁山。
此时这梁山的主峰之上,有着一个相当大的寨子,寨门是用巨木所建,门两侧有两座极高的了望塔,用于观测周围的情况。山上多是土木石灰,很少能够见到青砖条石,各色建筑物大大小小错落有致,虽然并不如何华丽好看,但是一眼看去就知结实耐用。
从寨门进去后是一个极大的校场,场中竖着一面极长的木杆,甚至比那了望塔还要高些,杆上挂着一块黄底黑纹的方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在旗帜随风抖动间,清晰可辨的看见了五个大字。
“敢为天下先!”
校场中央有不少人手持着木刀木剑正在操练武艺,或是简单的比划招式,或者两两的切磋喂招。一旁类似营房的地方则是有人在巡逻,时不时会遇到一些扛着大小箱子的汉子来来回回的穿梭,既热闹又忙碌。
这个时候了望塔上的汉子突然呼喝起来,接着便吹响了号角声,号角一短三长,都颇为急促,顿时校场上的人都住了手站定。
“救人?救谁?”
很快,听到号角声后,一个青衣白面书生从一间屋子中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唇上蓄着一层密密的胡须,一身的汉家服饰,只是这身打扮有些奇怪,没有那松松垮垮的飘飘衣袂,而是刻意收拢了腕口,明明是文士服,看起来却像是劲装了,颇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此时他站在校场上,不停的往寨门口望去,接着就看到一个个头不高的汉子背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快步奔了过来。
“快快!去喊你四当家来!”
“**你娘的,愣着作甚!快去啊!”
“大哥!”
“大哥!”
“老八莫慌,慢些说,这是怎么了?”
这个个头不高的粗壮汉子正是河帮王林,此时满脸的惶急之色,腿脚上尽是污泥,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沾满了尘土,沿着面颊流下,滑出了好长一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