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洁说完,对着众人就是盈盈一福。
她一番话僻重就轻,说得极为漂亮,加之本身样貌出众,行福礼时的姿态更是令人心旌摇曳,说的话就自带了三分可信度。
目前火光通明,围着的众人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惧色来,顿时也就信了。
“还是先请这位公子自行离去吧!好叫我等放心!”
说着,一群人就让开一条路来,然后宋熹却有些不敢走,来来回回的打量众人和中间那条小道。
“谢谢叔叔带来的糕点,日后却是不用了,家中糕点都有些吃不完呢。夜已深了,叔叔还是请回吧!”
众人听见宋洁这般说,最后一丝警惕也卸了下来,宋熹顿时觉得那条小道也不似刚才那般可怕了。
宋熹顾不得宋洁话语中蕴含的其他意思,强自正了正色:“洁儿早生安歇,叔叔明日还需上差,糕点若是不喜,日后便不带了,莫要送了,叔叔先走一步!”
围观众人见宋熹走远,才又大声的跟宋洁招呼几声,大意就是,有问题就吱一声,邻里街坊都会相帮,宋洁自是一边微微福身一边应下。
待到人群都散去了,宋洁才跑去安慰了薛涛一番。
“妹妹倒是不碍事,主要是姐姐你,那人……真的是你叔叔?”
“确是族中叔叔。”
“堂叔还是表叔?”
宋洁知道薛涛何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堂叔……”
果不其然,薛涛掩住嘴巴,阻止自己惊喝出声。
古代近亲结婚之事极为常见,但是通常都是表亲,因为各世家大族的族规上,是禁止同一宗族进行婚嫁的。
表亲关系的男女二人姓氏并不相同,可以被认为两个宗族,是以近亲三代以内结婚的,是屡见不鲜,更是美其名曰,亲上加亲。
但是堂亲关系……就有些像**了。
宋洁只好解释道:“他是我太祖父兄弟一脉,和家父……并非一支。”
“那……那也……也太……”
宋洁自然知道薛涛何意,宋熹那举动太直白,心意昭昭全不用猜。
宋洁很无奈:“他毕竟是长辈,而且未曾明言,总归不好拒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薛涛理解,除了语言宽慰,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新认识的姐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睡去了。
暮色沉沉夜已深,偶尔响起的鸡鸣狗吠声,还有城北响起的喧闹声,才能让人意识到,这寂静的夜里,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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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远在太极宫的赵祯和王凯,并未入眠,而是王凯在跟皇帝汇报着这两日的所见所闻。
“……那人自称是会计司的?”
“老奴不知,已安排人去核查了。”
“当真那赵微,用一个刚学算账的说书先生,就将他击败了?
“这……老奴并未窥得事情的全过程,不过事后老奴也怀疑他在算盘上动了手脚,毕竟他那位算账的说书先生未曾用过算盘,准确性和速度都和一个浸淫近十年的老手不相上下,结果发现一切如常。是以……老奴也想不通透。”
“想来那两个不开眼的东西也是想不通透的,不然不至于主动将脸送上去给人打。”赵祯一边翻看着中书省递上来的奏折,一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你说这二人有一位一直在阻拦着?”
“正是,听说是叫敬初,只是不知具体姓氏。”
赵祯点了点头,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炉烟,过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那臭小子呢?”
“陛下是想问……”
“全部。”
王凯脑袋里顿时浮现出来赵微催促自己去用午膳,还有晚上早些回来休息的场景,便将这些都细细说给了赵祯听。
“赵微很会体恤人,和寻常人很是不同,而且言行举止很是自然,不像是刻意在笼络人心。”
赵祯不置可否:“还有吗?”
“和晋阳公主相处时,很是……很是……”
“很是如何?”
“老奴也说不上,晋阳的性子,陛下您是知道的,但是那赵微,却是愿意让着她。”说着说着,王凯就笑了起来,见赵祯纳闷抬头,才连忙收敛笑容,将赵微被晋阳按在座位上踩脚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祯闻言也笑了:“这些日子看她在朕面前这般沉稳,以为让她出去历练这一番,性子有所改善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无法无天,那臭小子居然没生气?”
“未曾生气,而是陪着她一起玩闹。”
“嗯。”赵祯难得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赵微的行为很认可。
“更难得的是,晋阳公主也愿意听赵微的话,会计司那二人的事情便是如此,明明她才是东家,却都是由赵微来处理,越俎代庖之事如此明显,却又看起来很是自然。是……是……”
王凯犹豫了一下,话便没说出口。
“是如何?”
“是段好姻缘……”
赵祯闻言,冷冷盯了一眼王凯,王凯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
皇帝陛下虽然仁义,不用刀杀人,但不代表手中无刀。自己跟着他时日已久,深知陛下重情义,可此时也很是犯怵。
“别受点小恩小惠就帮他人说话,不过两日时光,能看出些什么来?”
王凯并不敢擦汗,只能连声应是。
而赵祯却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现下看来,这二人确实两情相悦,只是……此子有才,若是做了驸马……
汉国,是不允许皇亲国戚掌权的,这是汉太祖辛苦了十余年才定下的基调,所有的皇亲国戚,只有封地的财权,无法涉及政事和兵事,自己总不好在这里坏了它。
他还是赵骁名义上的长子,这……就更不能涉足朝堂了。
曦儿那边……却又需要一个人来辅佐,这下……如何是好呢……
儒家……
杂家……
存天理遏人欲……
皇权天授……
宋熹……
赵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