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福王进城后未曾交手,故而这京中的气氛还算平和,至少是不沾血腥气的。
百姓如常出门,只是在看到各街角穿着盔甲的士兵后,会远远的避开。
各司各衙也都按部就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宫中一直找不到天定帝的踪影,而戒备森严之下又不存在混出宫的可能性,便有人开始把视线放在了宫中的湖里和偏远废弃的宫殿上。
第七日,御林军在太液湖上发现了一具漂浮的男子尸体。
这男子整个泡的没半点的人样,但从他身上所穿戴看来,是天定帝无疑了。
消息传到福王耳中,他赶往太液湖去辨认尸体。
尸体泡的太久,完全看不出活着时的神态样貌,福王看了会儿,皱了皱眉。
宁元隽看了眼福王的神色,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负责捞人的御林军上前揖手答话:“半个时辰前有花匠经过此处,看到了湖面上的人,惊惧之下吵嚷了起来,卑职等闻声赶来,这才将人捞了起来。”
“这湖底可有水草?”
“有的,还颇密。”御林军点头道:“卑职等下水的时候都被缠了脚,险些不能脱困。”
宁元隽点了点头,走到福王身边,低语道:“想是被水草缠住了,这才沉了多日。”
福王的视线依旧定在地上的黄袍尸体上,良久道:“不知怎的,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他说着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身往回走。
宁元隽忙跟上。
福王接着又道:“这几日找他不见,我还以为他偷偷的逃了出去,也做好了与之长久纠缠的心理准备。”
“可这会子猛地看到他的尸体,我...我竟有些难以接受。”
宁元隽道:“是这些年咱们过的太谨慎了。”
“与父亲相比,他又有什么本领呢?不过是用了卑劣手段占了先,这些年咱们受他压制,举步维艰。”
“其实说到底,强大的只是我们内心的那一片阴影。”
福王闻言默了默,片刻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
永州这几年,他早已经把天定帝当做了宿命里缠斗一生的敌人。
但其实就如宁元隽所说,强大不可攻破的只是他们心中的那片阴影。
真正的天定帝,脆弱的犹如卵壳。
回京已有几日,京中内外都未再发现什么动乱,福王彻底的安下心来。
未免夜长梦多,在众人的催促下,福王命礼部着手准备登基诸事。
而天气炎热,天定帝的身后事也耽搁不起,命礼部一并去做了。
早在玉知杭这个礼部侍郎高升了以后,天定帝就做主,提了本司的主事周廖恩为侍郎。
福王未进京前,傅言明便在府养病多日,礼部的事情一直是周廖恩暂理的,可现下京城都易主了,天定帝死了七八日,福王入主勤政殿也有几日了,却也不见傅言明上任。
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眼下这接连两桩大差事,周廖恩接的有些吃力。
但不论是喜是丧,都是按部就班的差事,依着旧例去做就是了。
眼下众人都想在新君面前留个好印象,故而都是不怕忙碌辛劳的,只是有一桩事情却令人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