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燕迟并未回避,言语干脆:“我且提个问题,为何这里被称作’昆仑世界’?”
“因为原本这里就是……”梁左语塞。
灯下黑。
一些显而易见的概念他几乎差点随口而出,可回头真正思考,昆仑空间这个概念是怎么产生的?光是这个名字就带有强烈暗示,就如同一个国家以统治者名字命名,多次嘴上暗示自我,就会自然而然承认对方的统治合法地位,不再质疑。
“昆仑世界,概念来自于联盟,而联盟呢,来自于议会,议会,是最早和昆仑达成’昆仑&;联盟’绑定体系的核心利益体系。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证,这处空间绝非是昆仑能够打造而出,自外而成,昆仑只不过是内部掌控者,或许,昆仑不过是这一方空间内的’囚犯’也不一定。”
燕迟一番有些“离经叛道”的话令一众学员有些惊悚,不过在场人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很快一些人抛之脑后,一些人细细思索,一些人则是不屑一顾。
“在修仙者体系中,造法者是寻道,破法是践行自我之道,大成后传道授业。”燕迟声音沉稳:“破法,造法,一线之隔,修仙者破法并不难,只需彻底践行自我之道,以殉道者之心与道融为一体。此后,你不再是你,是道行走在世间,在你个人身份之前是你殉道者之身。道消,身死,破道,人毁……这就是代价。”
梁左听得浑身发毛。
这完全是某种新兴宗教的路子……以自我之道,击普世之道。修仙者,一路向前,踏上路之后再无退步余地。
他们某种程度上担任着传教士的角色,先稳固自我信仰,并且试图使用这份信仰去解释世间万物。梁左能够确定,至少天君燕迟之道是极其危险和具有排他性的,容不得其余不同的声音。
是破法者修仙都是这样,还是仅仅天君燕迟如此?
纵观修仙者历史,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反昆仑份子,梁左心中稍定,应该是燕迟所行之路本就是极道,讲究以身殉道。
继而梁左想通了两个问题,难怪静心寺会脱离昆仑跟随海神,燕迟需要一个契机,也需要时间去实践自我之道。根据梁左探听,破法者身体里被昆仑束缚的“锁”都给海神解开来,这也是双方条件之一。
第二个问题,梁左进一步确定自己选择的两位一体路子是值得的。
他不是一时脑热才想到和寄生体黑仔融合,而是觉得可以进一步双方交互和优势共享。灵感来自于地球时期课程,人机交互。
信息时代,人利用机器解脱了自己。机器的精密、逻辑、近乎永不犯错的准确性、超出人脑可叠加计算能力让它变成了极好的执行者,人更多担任了指挥、控制、检查的环节把握。人机交互则是人与智能之间的沟通体系,人对智能工作流程和方式的了解、机器读取人的指令与针对性调整,简单来说,就是人与人造物之间的特殊语言。语言的方式可以是语音,亦可是字符与数字,可能是图像,甚至超声波也能做到。
同黑仔融合,就是相当于把曾经的一个超级手机植入体内,变成半人半机器的状态,梁左和黑仔不再是被割裂状态,一体双核,就相当一个双发动机体系。
梁左的主导地位依旧不变。
当然,在东阳的天才思路下,如同有丝分裂一般让梁左黑仔融合后彻底获取对方一部分能力,更是惊艳。
直到燕迟离开,梁左依旧盘腿低头琢磨自己的事。
猛地他想到了一个例子。
黄泉车、地藏车,这两位似乎就是夜魂植入的体系?
弗拉基米诺维奇听了他的话,皱眉:“你不知道吗?黄泉车……当初是被人偶师乐园的首领’偃师’给捕捉捉走,变成了他的一具傀儡。”
梁左大惊:“归零先生怎么说?”
“能怎么说?”弗拉基米诺维奇嘲笑道:“世间一切关系都是价值交换,不久前归零先生亲自宣布,黄泉车发疯攻击乘客被偃师击杀。”
梁左不免心里有些兔死狐悲。地藏车看起来和善,他却最怀念黄泉车那位倔强老头,比起前者他更加真实随性,没想到就这样变成了一份执剑人随手交易。
梁左突然觉得很厌恶。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完全是利益价值计算,那互相之间大概只有利用和勾心斗角,他做不到。
“再告诉你一件事,之前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弗拉基米诺维奇拍了拍梁左的肩膀,自从有了战场情谊,这个欧罗巴人对朋友非常信任可靠:“人偶师乐园的偃师,还有另一个身份。”
梁左抬起头看向他。
“偃师是他在蓬莱的化名,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奇物山庄掌门,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