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岛沙特阿卡,生存的方式只有两种:
一个是在贫瘠的土地上徒劳般的耕作,另外一个,就是你死我活的掠夺。
长屋的主位中永远有两张椅子,它们支撑起了历代的孤岛之王和王的妻子。
战士们会听从王的指挥,前往指定的方向掠夺,不会质疑,因为当王戴上了生命之树的枝叶编成的王冠时,他就会得到比所有人的总和还要多的智慧。
但如今,高堂上的两张椅子空空如也,一柄战斧稳稳的劈进了木椅中,斧柄上挂着王冠。
当王冠不在意味着权利时,这个用枝叶编成的圆环一下就失去了光辉,显得有气无力。
沙特阿卡迎来了新的王,格萨尔王。
他和曾经的王都不一样。
格萨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坐上高台上的椅子,也从不戴上王冠。
他喜欢在人群中大肆喝酒,他会亲自指点小男孩这些未来的战士的战斗技巧,就连岛上为数不多的良田也不占有。
而且,在掠夺的航路上,他的船永远在最前方,他永远会第一个冲锋陷阵,最后一个去搜刮宝藏。
然而,善于掠夺的沙特阿卡人隐隐的对格萨尔王有了些不满。
他曾经只驾驶着一艘小船,几个不受神灵保佑的异教徒,就抢到了比十艘船能承载的还要庞大的财富,但是,那个地方的位置格萨尔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沙特阿卡人都有了自己的猜测。
大概那个地方是格萨尔的私有领地,他只会带着他的子孙参与掠夺。
又或者,他已经在那个地方留下了种子,大海上至少已经有了两个岛屿留着格萨尔的血脉?
在不断滋生的贪婪中,一次又一次普普通通的掠夺已经不能满足岛民的胃袋。
虽然换了个王,航路却没有多大变化。
然而,在格萨尔完全不在意已欲的分配制度下,每个掠夺者分到的东西比泰格维森时期都多,所以每次出海,还没有出现格萨尔式的叛逆人物。
格萨尔在密林里找到了伊利亚的住房,伊利亚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从来都不喜欢。
他在岛上偏僻的木屋里独自居住。
木屋前有恰好能睡下一个人的两叶小船,这两个人会在太阳入海的时候送进落日。
“这次去哪里?”格萨尔还没进门,伊利亚就凭脚步声辨认出来是谁,于是开口便问。
“还没有确定,”格萨尔看到眼前的情景有些发愣,“伊利亚,你这是干嘛?这不是战士该做的事。”
伊利亚大概是沙特阿卡唯一不留胡子的成年男性。
在多数人把胡子编成辫子或者遮住了大半张脸时,他的脸始终整理得干干净净,神色也和总是杀气腾腾的战士不同,一直平静如水。
在地牢时这样平静,在掠夺时也这样平静。
在多数人眼中,伊利亚比岛上总是大呼小叫的女人都还要安静,要知道,在孤岛沙特阿卡,当评价一个女人总是“大呼小叫”,那就是对这个女人内敛而安静最极致的表达。
格萨尔看到伊利亚在织布时的惊异程度,和第一次看到参天的生命之树时没有差别。
“伊利亚,这分明是女人该做的事。”
“记得我们登的那座岛吗?”伊利亚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记得。”格萨尔知道伊利亚是问被放逐后登陆的那个岛。
“那个人,眉目低垂的那个,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