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试试。”男孩连残疾的手臂都在显示期待,“我不能战斗,但我不承认自己不是战士。”
“如果你能控制住,那你就是”奥犹朵拉在思考该给这个男孩取个什么称谓,“你就是蛇鳞之主。”
男孩像渡鸦啄食一样的点头。
“把自己想象成伟大的生命,把这个生命想象成臣服于你的部下,控制这个生命,让它自以为在自由活动,其实”
“其实是在遵循我的意识。”
教导得差不多了,奥犹朵拉把蛇鳞放置在了男孩残疾的手臂上。
蛇鳞一下子就吸附在了男孩身上,像微风和水波一样荡开,占领了男孩的皮肤,男孩身上密密麻麻的蛇鳞伸懒腰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抬头,颤抖,有的区域已经开始了“嘶嘶嘶”的蛇语。
“征服,征服,征服。”奥犹朵拉关注的男孩,在慢慢的引导。
蛇鳞疲惫下来,没有了夺肉而出的动力,它们接连着彼此,变成一整片黑色的皮肤。
“控制,控制,控制。”亡灵之神接着引导着男孩的思想。
漆黑的蛇鳞慢慢褪去,男孩半身的暗沉像是正在被破晓撕破的黑暗。
“赋予,赋予,赋予。”这是最后的引导,奥犹朵拉的想法如此,如果男孩不能完成最后的赋予仪式,就要看着他变成命不长久的幼蛇,绝对不去干预。
蛇鳞和男孩的皮肤成为了一体,在男孩残疾的手臂上长出一个不断收缩,膨胀着的肉球。
肉球不断的抖动,里面似乎孕育着急于出身的生命,在肉球中寻找着最薄弱的位置。
奥犹朵拉凶恶的竖眸越来越细,紧盯着肉球,在思考并期待着会分娩出什么。
一种短暂,又难以形容的爆裂声之后,男孩有了完整的手臂。
他惊奇的挥动着它,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手臂在自己的意识下握拳,摊掌,握拳,摊掌。
“我还以为你会把它变成武器之类的,不过这是个不坏的决定。”
男孩绷紧了手臂,审视着新手上的肌肉,不健壮,但是看得出它期待着战士的锤炼。
“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它臣服于你的。”
“我险些成为它的食物。”男孩爽朗的说,“我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大蛇整口含住,它的酸液把我消化,我在它的身体里穿行,我看见了黑暗,闻到了恶臭。”
“然后呢?”奥犹朵拉兴趣盎然的问,在格莱姆迦德时,也就是他的枯骨宫殿,亡灵之神最喜欢的,也是听听亡灵们的故事。
“然后,你不是告诉我怎么做吗?”
亡灵之神皱了皱眉头我的暗示这么明显?这不是直接公布答案让学生抄写一样没有意义了?
“把自己想象成伟大的生命。”
“所以,你把自己想象成了奥多?”
“不是,奥多。”男孩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句不敬的话,“奥多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具体,我没有见过,没有感受过,我被献祭后,奥多的引路神,赫伯尔斯也不屑于找到我。所以,我没有想这位神灵。”
“你把自己想象成了什么。”
“生命之树。我只能这么想象,我见过它,我崇拜它,它是我短暂的生命中见过的最伟大的生命,它的根扎在了世界之渊,它的树干顶起了天上之城的重量,它的枝叶,像巨龙的羽翼一样遮天蔽日。”
奥犹朵拉惊讶于男孩的描述。
“然后,我就有种征服的感觉,我是颗树,这枚蛇鳞也承认了自己是树的一部分,我感觉到了,它的思想和我的思想的契合,它的生命服从于我,它的意识被我阉割,只剩下”
“只剩下什么。”奥犹朵拉的牙齿惊得打颤。
“只剩下生长。”男孩眼中的暴戾,完全就是对暴行感到透彻满意的暴君,“然后它生长成了,我最想要的手。”
“不错。”亡灵之神的声音中有些害怕,“蛇鳞之手。”
奥犹朵拉按压着十指,“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男孩这个时候,可能不该再称他为男孩了男孩立马回答。
“你确定知道我是谁?”
“亡灵之神,奥犹朵拉。”
“不怕我?”
“不怕。我想了想,更加不怕了。”
奥犹朵拉盘坐下来,用手撑着脑袋等男孩把话说完。
“奥多,奥多和你不是那么对立,我死过,我知道我怎么来的,是我找到了你,不是你带走了我,所以,对于在孤岛弱小的我而言,你是比奥多还要真实的神,我甚至愿意相信,奥多这位神灵,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只存在战士的想象中。”
男孩说完话,感觉身体猛烈的悸动,像有个更伟大在生命在自己体内受肉,受灵,就准备着最后一刻的呼之欲出。
“你该有的神格都有了。”亡灵之神严肃的说话,“现在差最后一步。”
“你在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下子清晰的回忆起从死亡到出生的所有场景,刀逆向的滑动,伤口复原,父亲抱着他,放回了母亲的身边,他在产床上重新回到了生命之门,他在幽暗的宫中,重新变成血液,他回忆起了所有细节,还有仅仅是回忆不可能有的感知,但是男孩再也看不到生前的画面,也记不住自己生前的名字。
“你叫奥多。”
奥犹朵拉说话,男孩在一刹那茁壮,变成所有沙特阿卡人狂想的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