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塞万诃德对于自己关于家族的询问,铁匠那张被惊讶撑大的嘴巴“呼呼”的向肚子吸着气,他的整个身子都变成了一个助燃的鼓风机,在呼呼叫的同时,铁红铁红的颜色染到了胡子间。
“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铁匠的说话都有灼人的热浪,“阁下?先生?大人?骑士?诗人?你为什么要和一个铁匠开玩笑?你们能识字,有马骑,家中还有一层一层的蜡烛照亮,要是武器玩累了,还可以装成一个诗人,你们是常有侍从服务的阶级,为什么还要拿我来开玩笑?难道你看够了侏儒把自己装进牛尿包的滑稽表演,厌烦了侍女的莺歌燕舞?”
铁匠把铁锤重重的砸向工作台,那一声猛烈的震响,完全不足以匹配他此刻的愤怒,“我父亲的职业,决定了我的职业,我爷爷的职业决定了我父亲的职业还有阶级,这个一看便知的阶级属性你为什么要来嘲笑,你含着金色的汤勺出生,我在母亲一个喷嚏后就滑到了铁板子上,我第一声啼哭都不是在寻求母爱,是因为被滚铁烫红了背,先生,骑士,大人,某某爵位的大贵人,如果琥珀镶嵌在剑上,那个剑就是王族之剑,如果没有这个装点,那把剑只是一块耐用的工具,它一辈子都是工具,我就是这种工具,没人给我家一个头衔,也不可能,我们在这里打铁,世世代代,何必出言讽刺?”
“我的意思是”塞万诃德在铁匠的愤怒中没有窘迫,他镇定自若的继续说话,“如果你没有当过骑士......”
“没有!”
“如果你没有当过骑士”
“没有!”
“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没有当过骑士。”塞万诃德不断强调别人是骑士的可能,仿佛是为了更多的在别人心智中烙下他是骑士的印记,“那你怎么打造出的这么谙熟战场规则的头盔?”
“我们为贵族打造华而不实的雕花铠甲,也为佣兵,为战士打造持久耐用的铁器。”
“所以你曾经是战士?或者是佣兵?难道你是暗之佣兵?”塞万诃德感觉自己在挖掘一个关于身份的宝藏。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打铁的生意有口口相传的部分,但是最主要的,是场地的占领:慕名而来的,随机进店的,要先看见店,知道是什么店,再进来看铁器,再看我的手艺,在衡量需求和钱包之后,最后才是我的饭,而且,我的十顿饭中,就有一顿被你们抢走。我怎么可能像个佣兵和战士那样随时跑?这样谁来我的店?来到我的店找谁?先生?骑士?阁下?大人?你会为了一把剑找我找到雪国弗雷姆?”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更深刻的逻辑。”塞万诃德像久别重逢的兄弟一样按住铁匠的双肩,铁匠倔强的挣脱了。
“感谢你。”骑士的语气比铁匠的愤怒还要热切。
“感谢什么?又给你在社交圈增加了一笔谈资?你会眉飞色舞的讲述你是怎么讽刺一个铁匠的。嗨,亲爱的莎伦,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笑话,我昨天故意问一个铁匠是不是骑士。”
“感谢你补全了我的智慧。”塞万诃德不卑不亢,不愤不恼,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