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塞万诃德知道,这个存在高深莫测,它对世人的要求无比之高,比如这个小孩吧,这个存在它需要的,是从痛苦分娩而出的小孩能像小马刚出生就会奔跑一样,在心智上瞬间成熟,瞬间智慧,瞬间理性而压抑,瞬间公正而善良,否则就会抹去他的存在。
塞万诃德知道这位强者的逻辑,它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乌托邦信仰者,但是他对这个强者的行为不敢苟同,它不允许他人的偏激导致了自己的更加偏激,它不允许的欲念,导致了更多人无处释放的压抑,书斋骑士一直认为,它企图净化的方式,在把良苗和劣根一同摧毁。
极端的时候,塞万诃德经历过这位强者的大清洗,那时,他所有认识的骑士都带着大大的翼帽,遮住了一切视线,只看脚下的路,书中之后的十八卷都只能记录他们不得不故步自封后的对话:
诚信骑士:“美好啊。”
友善骑士:“美好,应该称颂。”
敬业骑士:“阳光明媚。”
奉献骑士:“美好,应该赞美。”
无私骑士:“今天河流中有两条鱼。”
善良骑士:“美好,应该高呼万岁。”
......
塞万诃德看到这一幕时惊到无法呼吸,回想着这一幕时也汗流浃背,最强壮的骑士把力量放在了观察河流中的鱼,最有理想的骑士只把目光放在了天空,最诚实的骑士因为不能有血腥出现,因而不能去铲除邪恶后,把恶魔横行的世界称为了“美好”恐怖如此!恐怖如此!塞万诃德在半个木台前颤栗。
现在,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高台的这个侏儒就是这位强者,他狂流的冷汗让他看起来像刚从河流中爬出。
恐怖如此,塞万诃德原本期待动笔的手不断的发抖,恐怖如此,恐怖如此!
骑士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塞万诃德感觉到死亡的濒临,他在动笔前努力的回忆着骑士们被抹杀掉的原因,有些因为没有用刀背战斗,导致出现了血;有些因为进入了教堂祈祷,并且过分相信神灵;有些因为把目光放在了侍女的锁骨;还有些,因为云游四海,见到了完整的,和他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习俗......
要规避,要规避,一定要规避!
塞万诃德的拳头紧捏着鹅毛笔,不断的发抖,无数的规避后,他发现写不出文字,他不担心文字被规避后突然消失,也不担心作为作者的他也一并消失,他担心的是,这个智力上的对抗没有作用,像一个喷嚏一样被人毫不在意的遗忘,如果对抗连一声呐喊都没有,是最懦夫的消亡。
塞万诃德想提醒周围的人暂时不要写作,以免受肉塔只剩一个个空荡的木台,可是当他勇敢的抬起头准备告诫时,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那个侏儒已经进化成了最终的形态,一对交叉的鹅毛笔像两个大钳子,分别插在了他的头顶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