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束米粒大小的微光射在戏台上。
一绿,一白。
它们不断的被黑暗吞噬,又割开了黑暗的胃。
它们是被巧手不断拉细的麦芽糖,不断的变细,在细小的极限中散发着光芒,在即将断裂的状态中,永不断裂。
当最细致的眼睛能够看到绿光闪烁时,绿种者便开始说话——白光也是这样。
绿:“我曾渡过大洋,我曾到过异邦;
“我喝过大地的美酒,我听过激昂的诗歌;
“那年我摔进过木桶,那年我向大地祈祷。我用羽毛与骨,造了巨船,我向一杯之遥的爱情说,今天我要远渡。所有的令人心碎的不能爱之组合之后,成为了我,我也一直以为,曾经我是活过。”
白:“我垂着头,掘墓,来到了高塔的顶端,我听见了苍白的咆哮,看见了不落的太阳。
“我把绵羊赶紧了围栏,砍断了悬挂闸刀的绳索。一个个我走到了死羊旁,感受着它们抽搐的蹄,渐冷的肉,还有滚烫的血。
“我把羊皮剥落,扔到了栏外。我看见长着羊头的我,断了一只角。他砍断了悬挂着闸刀的绳索,闸刀从我头上落下,哦,无处躲。”
白:“腐烂的是我。”
绿:“坠楼的是我。”
白:“发臭的是我。”
绿:“埋葬我的,也是我。”
白:“我活不下去。”
绿:“我想死不得。”
最灵敏的巧手也有它的极限,白绿亮光终于泯灭,像滑过的泪痕,一光之后消失不见。
红色与黑色分割了剧台。
一半黄昏,一半破晓。
黄昏中的黑,像是金瞳中分娩出的弃儿,他过早的出生,他孤独的成长,他用半截身子,支撑起了生命的重量。
他用粗壮如树的双手行走,身下是小如手掌的无骨双腿。
他行进一步,就会跌倒。
跌倒,跌倒,再一次跌倒。
他是金瞳根深蒂固的肉虫,恨之入骨,不敢切割。
他可怜的看着观众席,强压着哭腔在问:“这是我残缺,你们的呢?被什么分崩?”
他继续在用双手行走,走了两步,跌倒,后脑沉重的撞到了地面。
“砰——”吸音石们在重复他的痛楚,此未起,彼已伏“砰砰砰——”
他躺在地上,手掌捧着光束,“健全的人啊,麻木迟钝。”
“我看见过时光的流动。我在黑白的双崖前迷失了自我,我感受到塞外黄沙之上,金鸦般火热的烈日烤裂了我的肌肤,当我的汗水留下,从额头到眉心,从眉心到鼻尖,最后流到嘴角,我尝到的是雪国弗雷姆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