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蒂缇娜
面对安蒂缇娜对于壁画的置疑,阿努纳奇灵活的舌头被打上了结。
“那个——的确,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信,我先走给你看吧。”阿努纳奇脱下了鞋子,把它们挂在了脖子上,一只脚悬空在平面的壁画之桥上,在上面真的站立起来。
他踏上画中的腿,变成了平面的画,诡异得是画师见识了地狱的场景,而在画外的身子都立体无比。
“不跟来吗?”商人特意从怀中掏出了手套,在戴上后才向安蒂缇娜伸手。
安蒂缇娜迟疑未决,她看见的阿努纳奇样子非常奇怪,进入画中了双腿是壁画中的一部分,身体像是画中人从壁画探出来,要求画师给他改变面貌一般,是人类中真实的立体丰满的样子。
“跟来吧,古斯塔夫就在桥的那头。”没有等来安蒂缇娜的同意,阿努纳奇就抓住了安蒂缇娜的手拖进了壁画,女王踩上了画中的小桥,她以为会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身体变成轻如颜料,并没有,她感觉到的是与小桥与流水环境的契合。
桥上,画中,桥的尽头是牛悬吊的屁【鼓】,后面是牛粪,随后的就是阿努纳奇和安蒂缇娜。
画中人能否有思考?画中人能够具有自成体系的言语?画中人在画中的情绪是来自于哪里?自己的,还是画师赋予?
这是个安蒂缇娜根本无法去仔细的思考的问题,这是一生都高枕无忧者才会进行的脑力游戏。
她只看见一个白手套拉住着自己的手,她还看见阿努纳奇的大半个侧脸上,一只眼睛在盯着自己,一只眼睛盯着大桥对岸。
还有,看着阿努纳奇张开的嘴巴,安蒂缇娜知道他在为自己带路和介绍,没有一句言语,没有画师在他的嘴上标上文字,可是安蒂缇娜明白,自己也成为了这个画师的作品,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是能感受到身体各处画师是用着什么样的笔与笔力,什么样的染料与心情完成的。
母亲生小孩时,她的阵痛,她的母爱,常常与对丈夫的痛恨同时存在的,然而这些多样繁复的情绪不会在小孩的情绪上传承,小孩出生时会叫,会嚷,但是没有一声啼哭是因为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
画中的安蒂缇娜也是如此,她比作为人类出生时还要高级一些:
当她完全呈现在了画中之后,能知道画师在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她,她知道她的裙摆会如同浪花一样的摆动,这是画师暗示着她的身份;
她也知道目前她的头发被撩在耳后,因为耳垂上的战斧耳饰,可以表达出更多画中人的信息,安蒂缇娜也知道,画师在完成她后,有了爱上她的情愫。
画就是画,我们该走怎么走出画?
安蒂缇娜没有找到这个空间中的因果,认为这个空间虽然是最平面的世界,但又可能连接着更加多元的宇宙。
阿努纳奇在画中的角色就是向导,当画中的信息全部都被识别之后,这副画就不会存在着意义和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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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殿的古斯塔夫,在听闻了安蒂缇娜来到了奥纽斯的消息之后,早早的就要求阿努纳奇帮助他带来安蒂缇娜,他站在中殿的一颗梅树下,看着梅树上那幅画卷的改变:
这一幅画中,阿努纳奇的双脚被泡得浮肿——这表示着他正在和大海作伴,他在脖子上的一双鞋,这显示出了他身体的疲惫。
这是一幅很少被使用,但是很神奇的画,只要被观者读懂,画中人就能从中走出,要是观者没有懂,却在胡乱评价,他会成为画的一部分,等待下一个读出了他的人。
古斯塔夫在画前把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叠加在一个,成为一个方形的视框,通过这个窗口,他向画中投去了读画的思考。
当古斯塔夫在梅树前的透悟了画中的意义后,中殿中的壁画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