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徐净山撑着油纸伞漫步在官道上,背上背的包裹也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好在干粮和贵重的东西都提前用油纸包过,不然可就真的应了前人的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风吹雨斜侵纸伞。
第一次自己下山的徐净山站在雨里,他是头一遭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背井离乡的意味。
茫然的天地之间似乎就只有他一人了。回头望向那已被大雨遮蔽的浮云山,徐净山却没时间感慨此时的心境,当下要紧的是先赶去怀深城,然后再找到那位陈大老爷。
于是在这漫天大雨之中,徐净山蹚着满是泥泞的道路,整整走了一天。
而当徐净山到达怀深城时,时间已是隔天上午,原先的大雨也小了不少。
风月楼吗。徐净山思索着那日里和陈大老爷的谈话。
这倒是好找。一来是这风月楼装璜豪横,在这怀深城里算得上是地标建筑。二来就是,徐净山之前去那里绑架过陆大公子,此番一趟,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于是没费多大功夫,徐净山就来到了这风月楼的大门前。
眼前的风月楼,是一座高有三层的大楼。通体木料都刷上了上好的红漆,其上各种深浅不一的红色相映成趣,使其显得格外的绚丽豪华,与周遭的其他建筑简直是云泥之别。
而它每一层的栏杆之上又都挂满了颜色诱惑的灯笼,各个造型小巧可爱,想必造价也是不菲,把小狐狸羡慕的是目不转睛。
“哥哥,这个地方好漂亮啊!”小狐狸拿嘴贴着徐净山的耳朵轻轻说道。
徐净山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他知道这风月楼从外面看来的确好似人间仙境,可其内部,却又装满了世间的种种不堪。
那日城外灾民遍地,人人衣不蔽体。可这楼内却任然在那里张灯结彩,热闹的好似过节一样。
这算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徐净山不认为有钱享乐是什么坏事,毕竟赚钱什么的,一向都看个人的本事。只可惜在这里面享乐的,大多都是些五谷不识的富家败类,他们仗着自家在这城里地头蛇般的地位无恶不作。
也许投胎也算一种本事吧。
徐净山无奈地想着。
站在门外打量了一阵后,徐净山便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是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粉香、酒香,糊的徐净山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由于是第一次来这等风月场所,徐净山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全身的不自在。加上他穿着一身老旧且打满补丁的道袍,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这让徐净山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来这的正确性。
好在是白天,楼里的姑娘们大多都睡了。由于不用见着人,这让徐净山感到放松了不少。
于是他特意地挑了个角落坐下,就等着陈大老爷不知道啥时候来找他了。
差不多坐了有半个时辰后,陈大老爷还没有过来。这让徐净山不免感觉到了更加的难熬。
好在是这时,一位老鸨悄悄的走到了徐净山的身旁低声问道:“小兄弟可是叫徐净山?”
徐净山赶忙点头应道,他可算是等到人了。
却不料老鸨歉意的对他说道:“小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陈大老爷有事出去了,大概要明天才能回来。走之前他提前安排好了,说是小兄弟来的话就帮你空出一间房,让你住个一晚。”
徐净山赶忙拒绝,他可不想在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还要多带一个晚上。
于是他道:“不用大婶劳烦了,我自己去外面租间客栈就好。”
那老鸨听到徐净山叫她大婶,脸上不由得一僵,但考虑到此人是陈大老爷的贵客,不好发作,便只能是尴尬回答道:“还望公子不要让我们难做,我们只是下面办事的。若是被老爷责罚,那就惨了。”
徐净山终究是有些不忍,在他眼里,这些青楼人士大多也都是些苦命人,便只能无奈的在此住下。
老鸨见徐净山答应了,便赶忙把他引到了二楼的一处房间内。
一进门,又是一股浓烈的香味,木香、熏香、胭脂香。如此的奢侈环境让徐净山简直坐立不安,连趴在肩上的小狐狸都忍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
“公子就在这住便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找我哦。”说完,老鸨朝徐净山抛了个媚眼就出去了。
徐净山是一阵恶寒,他严重怀疑这是陈大老爷对他的报复。这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啊!
瞧这床踏,软的和棉花一样,让人怎么睡得着?瞧这家具,个个都是香木配香薰,让人怎么休息?在看这侍女,穿的这么少,叫人怎么画符修道?
等下。侍女?
徐净山再次朝那床上看去,发现此时一位衣着暴露、画着淡妆的妖冶女子正坐在那床踏的边缘,好一个半遮半掩,好一个丰乳肥臀。
徐净山看得是脸都绿了,他越发觉得这是那位陈大老爷的不怀好意。
“你在这干嘛?”他朝着那女子质问道。要知道刚才小狐狸可差点就说话了,倘若是传了出去,那得是多大的麻烦。
“小女子是奉命在这里伺候公子的。”那位妖冶的女子回过头来,娇滴滴的对着徐净山解释道。
“出去,出去。我要睡觉了。你在这我睡不着。”徐净山头疼的驱赶着。
“公子……”那女子故作哭泣,好一个百娇百媚,但凡是个男人多半都不会拒绝她。
可徐净山是谁啊?他一边用包裹的杆子驱赶着女子,一边对着门外大喊:“大婶!大婶!”
那老鸨听道徐净山在喊他,赶忙跑了过来,一脸谄媚的问道:“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啊?”
“这算什么情况!”徐净山指着那妖冶女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这。”那老鸨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这位是陈大老爷特意为公子安排的侍女,是我们风月楼的头牌花魁,芙清姑娘。”
“你让她出去,再给我拿些吃的东西就好。”徐净山摆手示意到,他真的是累了。
可那女子听了,却赶忙摆出了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