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里的天总是阴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的打在房檐上,连续几天也没停。张尔蓁时常盯着天空看,经常唉声叹气的。
“姑娘这是怎么了?最近一直恹恹的。”杨氏风寒好了,便开始给张尔蓁准备小食。
“往年里的雨季可没有这么多雨水。”张尔蓁取了一块半透明状的羊奶酪慢慢吃,看着连绵的雨叹道:“若是这样子下去,百姓该遭殃了。”
“是啊,都说雨水格外丰沛是百姓的福气。奴婢倒觉得今年的雨水不像是福气,方才奴婢看见老爷急匆匆地去了书房,想必是出事了。”
闻言,张尔蓁便起身,吩咐明月撑伞,端着羊奶酪准备去书房寻张峦。
张峦正背手而立,看着墙上一幅冬晴远釉发呆,他做了光化知县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和乐,最近雨绵绵不休,着实令他伤脑筋。
张尔蓁轻轻敲门,得了允许后进来,将盘子放在书桌上,看着张峦疲惫地脸,心疼道:“爹,公务要紧,也得注意自己身子。奶娘做的点心一向好吃的,蓁蓁送来给爹爹尝尝。”
“这雨不停,爹心里怕是安不下来了。”张峦转身坐在椅子上。
“爹,齐老秀才告诉女儿说,燕子低飞水蛇过道,必有大雨。女儿刚才来的时候也注意到阴云低沉,热风拂面,想必雨是停不住的。”张尔蓁转头吩咐明月去端热茶来,取了一块糕点递到张峦嘴边。
“所以爹才伤脑筋啊,下游的房舍已经开始遭殃了。昨日上报说桃花村一户草屋经不住连绵的雨倒了,压死了来不及逃跑的老汉。”张峦叹口气,接过糕点吃着,味同嚼蜡,继续道:“照这样下去,不只是下游的百姓要遭殃,上游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啊。”
张尔蓁迟疑着不敢开口,道:“爹,女儿听齐老先生说,也许还有更大的灾难在后面……”
“你是说比涝灾更大的灾害……”
“现在田里粮食眼看着就熟了,连续的大雨下来,涝灾一来多半儿会淹没在地里。百姓家里大都没有余粮,若等着明年的粮食,今年冬天怕是都熬不过了。”最让张尔蓁担忧的就是这个,让百姓们有饭吃,有地儿住是父母官的基本责任,现在却双双面临困境。张峦和光化县的百姓们处境都很糟糕。光化县地势相对其它县都弱,涝灾必定是最严重的。
张尔蓁见过非洲饥饿的儿童,肚大如球,四肢却如纤细无比,样子极其可怜。最大的灾难,就是饥荒,草籽树皮,观音土,易子而食更是惊心。
张峦静心听着,想象着百姓们颠沛流离的场景心中戚慌,若是百姓饿死,他这个父母官有何面目去见乡亲父老。提笔便开始上书,将县里的情况上报,请求支援。
“爹,趁着现在雨还不算大,需不需要组织人手把县里的主要河道清通,若是大雨下来,河道被堵,到时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河道已经开始清了,却是人口不足,衙门里能去的都去了,赶不过来啊。”张峦边写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