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钻各种各样的牛角尖,失恋了,要找几个朋友诉诉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一次,第二日便生龙活虎的;工作不顺利,找三五朋友饮酒作乐,第二日又能继续挨着上司的责骂……人总是需要宣泄,张尔蓁也是人,没有例外。靠在朱祐樘怀里,她渐渐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哭的红肿的眼睛,紧紧攥着衣角的小手,莹白**的小脚丫。朱祐樘轻唤两声,怀里的人儿没有反应,心下叹一口气,轻轻抱起娇小的人儿往外走。
在外面战战兢兢的张家众人看见了当今皇上怀里抱着熟睡的蓁蓁,谁也不敢多言。张峦忙吩咐去准备马车,一脸欣慰的送走了自家宝贝女儿,皇上能这般看重蓁蓁,是蓁蓁的福气啊。
看着马车消失在黑夜里,金氏还是懵懵的问张峦:“老爷,这个……私自出宫这事儿就算了吗?”
张峦不满地瞪她一眼:“乱说什么,今夜咱家没什么人来,快些吩咐厨房准备饭菜,老爷我都快饿死了。”
金氏嘀咕着:“……真是蓁蓁这丫头命好,张家祖坟冒了青烟了,皇上既然这般欢喜,为何不早早定了位次,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蓁蓁呢……”
张峦背着手往回走,新皇迟迟不立后,不扩充后宫,莫非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张家没有野心,他可不敢想。
…………
张尔蓁这一觉又睡到第二日太阳初升,身畔依旧没有朱祐樘的身影。银秋伺候洗漱的时候笑道:“昨夜里皇上亲自送您回来的,一路抱着进了坤宁宫呢,奴婢想去接手,皇上还瞪了奴婢一眼……”
张尔蓁就着银秋递来的帕子擦了手,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着脸的样子哀叹一声,亏得天黑吧,自己这副尊容,朱祐樘是怎么看的下去的。张尔蓁揽镜自照,画了一个完美的妆容,金秋进来说“邵太妃遣人过来,想请您过去。”
张尔蓁点着胭脂红放在唇上,轻轻抿着,轻声道:“我身子不舒坦,就不去见她了,还有……可以告诉太妃的人……,该如何的还是如何,邵太妃放宽心,好好养身子就是了。”
金秋应着退出门去,银秋疑惑:“娘娘,您这般,是要去见谁啊?”
张尔蓁盒上胭脂的盖子,站起来往门外走,“去见见‘过去’,不过,首先得去请旨外出。”
“娘娘,您昨儿才回来,又要出宫去啊?而且您方才不是才跟太妃说了身子不适,这会儿就出宫怕是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张尔蓁回头催促:“再不跟上来,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了。”银秋忙跟上,想着娘娘大概是出不了宫的,一会儿就得回来。
可是张尔蓁的出宫之路很顺畅,找到了鲁公公,他撒腿就进去通报,因着皇上还在与商大人李大人或是赵大人商讨家国大事,鲁公公笑得一脸谄媚:“娘娘,圣上说了,您想要干什么都行,只是别跟昨日似的,奴才还吓得慌呢。”
“惊到鲁公公了实在不应该,我想出宫去,不知道鲁公公能否安排一下?”张尔蓁笑眯眯的。
“好说好说,奴才这就去安排几个人跟着娘娘。”鲁公公脸上跟开了花似的,退出张尔蓁的视线才苦着一张脸嘟囔“我的小祖宗,又要出宫,这宫里就这么一位女主子,都不好伺候……”
张尔蓁出宫的目的只有一个——去看望故友,目标有两个——明月和李灼灼。
金鳌玉桥西、棂星门迤北羊房夹道里有安乐堂,奶娘把明月送到那里,捐了足足的香油钱燃着明月那盏长明灯,豆粒般大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隐现。张尔蓁自己对着明月孤零零的牌位看了很久,没有讲话也没有流眼泪,两人默默无言,半个时辰后,张尔蓁转身离开。见到安乐堂的管事,张尔蓁又给她五十两银子,“这里边的丫头麻烦堂主多多照顾了。”“放心,老身知道这都是可怜人。”“嗯,她是个好孩子。”
张尔蓁离开,又去了李府。李灼灼的死于李府是件极不光彩的事儿,李夫人淡淡的接见了张尔蓁,“小女已走两年了,只有个衣冠冢,旁的也没什么。她的房间也没动过,你随便看看吧。”“谢谢夫人,我坐会儿就走。”张尔蓁送走了羸弱的李夫人,看着她拐弯走远才推开李灼灼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