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的,这是慕广随身佩戴的短刃。“这......昌平王的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沈长歌解释道:“昌平王暴毙身亡,这是他的遗物。那日我去府上吊唁,想着王爷与将军是多年好友,就将它带给了你,也当是留个念想。”
死讯骤然传来,秦成根本不敢相信,他握着短刃的手在颤颤发抖,眼眶含泪,喃喃道:“不可能的,慕广正是壮年,不可能暴毙身亡,不可能的......”
沈长歌见此模样,不禁心中悲凉,堂堂七尺男儿,一军主帅,却是落下眼泪。
她轻轻说了句:“将军还不明白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成恍然大悟,他的身子猛然一凛,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眼中的悲痛渐渐转化为无奈、失望、绝望......
最后,他的脸上爬满了忧色,问:“那我妹妹呢?”
沈长歌道:“王妃与王爷伉俪情深,王爷去世当夜,王妃就悬梁自尽了,追随而去,留下世子一人。”
她隐藏了一件事,就是慕珩血洗赵家一事。
秦成闭着双眼,心中纵然有千般疼痛,也必然要忍受,他握着双拳,一拳打在墙壁上。
沈长歌趁机进言,“所以将军要知道,西周不会有援兵了,再等下去,秦家军只会是死路一条。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还不如死在敌人手里,这是一个将军的尊严,也是那数万将士的尊严!”
秦成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座椅上,在这里,他的身份是一军主将,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要保持镇定。
沈长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落在他的心里。
是啊,对于将士来说,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还不如死在敌人手里,这样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保全了一个将士应有的尊严。
秦成思虑再三,对沈长歌道:“依你之计吧。”
沈长歌并不感到意外,不论发生何事,秦成绝不会背叛西周,所以他宁愿死在北凉的土地上。
她进言道:“经过夜袭一事,赫烈对我是恨之入骨,就让我带领一队人马,将他引诱到沙洲河,将军再趁机攻城,把北凉兵马一网打尽。”
秦成摇头:“军中将士有能者众多,你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沈长歌眸色坚定,道:“但我却是最了解赫烈的人。只有我,才能引诱赫烈中计。”
“你不怕死吗?”秦成隐隐有几分担忧,他们与沈长歌非亲非故,为何她要如此做?
沈长歌垂下眼眸,她只是在赎罪,赎前世的罪,但她不能告诉秦成。
所以,她编了个理所当然的谎言,对秦成道:“将军,我只是不希望北凉的铁骑踏入我西周的国土,从而导致西周生灵涂炭,就算我身死异乡,也死得其所!”
秦成不禁对沈长歌刮目相待,一个身处闺阁的女子,竟有此等胸襟,此等胆魄!
他的眼睛里含了几分赞赏,若她是个男儿,定可建功立业,不会逊色于他。
片刻之后,秦成的语气不知是叹息,还是赞扬,“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这句话,却让沈长歌怔了怔,前世,秦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沈长歌看着秦成的脸庞,心里一阵泛酸,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体验过父爱,秦成是她悲惨岁月里最慈祥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