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在子泠的口里,大致了解周家一案,楚皇为了除去周家,利用楚庆的手,给周家安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当时可谓是血流漂杵。
说来奇怪,有关于周家一案的事情,似乎都在被人刻意抹去。
林昭继续说:“我与周贤生前是多年挚友,十多年前,皇上要对周家下手的时候,我并非一无所知。”
沈长歌从林昭的嘴里听到了几分后悔。
林昭:“是我眼睁睁看着,皇上将周家一百多口人送上了断头台,我看着自己的挚友,死在了眼前。”
沈长歌问:“林大人没有为周贤求情?”
林昭摇头,“伴君如伴虎,当年,我和周贤提出新政,已经触动了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也威胁到了皇权,周贤一意孤行力推新政,皇上要除去他,是势在必行。“
沈长歌静静听着。
林昭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为周贤说上一两句话,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到那般境地。当时的我,是懦弱的,我害怕会连累到自己家人,便斩断了和周贤的所有往来,我选择辞官,举家迁往薛山。”
若换成是沈长歌,她未必能搭上全家性命,为周贤讨一个公道。林昭的做法不够忠义,但也能够理解。
“其实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世人常态,我本没有资格苛责你,只不过,我并不喜欢林大人此种作风。”
林昭:“这些年来,我在薛山,一直行善积德,就是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感,原以为一辈子都将在薛山度过了,谁知皇上给了我一道密旨。”
沈长歌:“皇上让你回来,所以你举家又回来了?那么......皇上为何会在十年之后,还让你们回来?”
林昭低眉,“这一次的回来,本就是皇上设计好的陷阱。无论战事成败,我们林家都难逃此劫。”
“既然明知是陷阱,你又何必回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我们没有能力可以抗争皇权。凝儿身上的凤凰之言,本就是无稽之谈,是皇上拿来挟持我们林家的一个借口。”
沈长歌将思路整理了一遍,缓缓道来:“当年,皇上担心你们推行的新政会威胁到皇权,所以他找了个借口除去周贤,你辞官归隐,希望皇上放你一马。然而时隔十年,皇上疑心深重,他将你们从薛山招了回来。刚好有人举荐你为主帅,皇上就顺水推舟,将你们派去了战场。无论胜败,他都是要除去你们的。”
林昭:“王妃聪明。“
“其实你想保全自己的家人,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
沈长歌压低声音,“如果天不是现在这个天了,皇上不是现在这个皇上了,大人还怕什么呢?”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给林昭内心一计重敲。
林昭骇然,“你是要我造反?”
沈长歌巧笑轻盈,“有何不可呢?”
林昭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声喝道:“不可!”
沈长歌对于林昭的反应,并不吃惊。
只不过,林昭是一个连挚友都可以舍弃的人,未必不能叛主。
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罢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台阶。
沈长歌正在给他这样一个台阶。
她继续挖掘着他内心的想法,“在大人心里,是迂腐的忠诚重要,还是全家的性命重要呢?皇上对你们都有了杀心,你又何必为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