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冷筱霜一身已然不再干净了的白衣多了些许食物污渍与油污,她袖子挽起,白嫩的纤手宛若雪藕,任由着她娴熟地挥动着锅铲,将刚刚煮好的菜,装进盘子里,跑堂不需要她任何的提示,利索地端走。
葛贯亭前襟往后卷起,腰上系起一块灰布,双袖卷到胳膊肘上,自己孤身站在一旁的无人用的锅灶,将锅灶擦了一圈,且听跑堂在门口高声呐喊:“羊肉烩面、太白鸭、肉丁胡辣汤。”
他右手握起菜刀,左手拿抄起一盘已然煮熟的羊肉倒到肉案上,刀光一闪,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一大块的羊肉便是被他切成小骰子,可见其刀工了得,一旁的萧戊曦不禁瞠目结舌,捂嘴道:“天哪,葛大哥不但修为和才学了得,还会烧菜。”
狄印放下那两捆木柴,笑道:“那是!我家葛木头,脑子木讷,手脚可比盗窃贼还灵活呢!”说着大有挑衅之色,看着冷筱霜,道:“霜厨只怕也比不得葛厨啦!”
冷筱霜也不生气,频频点头,目光如痴如醉地看着认真的葛贯亭,道:“是啊!亭哥哥很厉害,筱霜甘拜下风。”
葛贯亭充耳不闻,神情凝重,只见他一眨眼工夫已经煮完了一碗汤,当即左手腕托着鸡腿,右手握着把小刀,犹如艺术家认真地雕刻着一个塑像,将鸡腿内部骨头一一剔去后,并切出几许小鸡块,放到一旁。
此时大锅内油已烧到沸点,发出“嘶嘶”的声音,葛贯亭不以为然,将那些刚才切好的鸡块放下去用油煎炸,一下子那肉色鸡块变得通红油润。
香气弥漫开来,他用锅铲的铲背托起鸡块,并且控去原油,加入料酒、酱油、精盐、冰糖和鸡汤;待汤汁靠浓后将鸡块捞出。
手脚麻利利索,真如大厨子一般,这时他早已经汗豆满额,并且涔涔而下,冷筱霜细心如致,从怀里抽出自己的汗巾,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葛贯亭却是比以往淡定如常,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狄印坐在板凳上不时给炉火里添柴加薪,还偷偷看了那冷筱霜一眼,笑道:“看来那丫头看上我家葛木头了。”
坐在一旁的萧戊曦,手持一把破旧的蒲扇,温然道:“狄大哥别胡说啦,霜儿才十三岁呢,人家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男女之情呢?”
“这就不对了,那小丫头是人小鬼大,说不定比你还懂呢!”狄印调侃道。
萧戊曦听后不禁双颊通红,也不再多言,神色不定,将木柴兀自扔到炉火里,却是一个不留心,火势如虹,火舌卷了出来,夹带着“噼啪”的火屑。
只听清脆的“啊!一声,萧戊曦下意识地抽出了手,原来那火屑落到了她手背上,俨然一大块伤口灼烧了原本白嫩如雪的肌肤,猩红呈血,一个豆大的水泡悄然生了出来。
狄印看了那手背,心中着急如焚,马上拖着萧戊曦走到院子的井口里,迅速打了一口井水来,装到木桶里,狄印握紧她手臂就往里一伸,水已经满到了她的胳膊眼那里,萧戊曦却是一点都不紧张,这却是把狄印急得半死,忙关切道:“还疼吗?”
萧戊曦心中一暖,心生莫名情绪,她甜甜一笑,摇了摇头。
狄印见她不说话,还绽放笑容,以为她怕自己担心罢了,低首唠叨道:“哎呀!都怪我,我不该开你玩笑,这一烧伤,肯定起泡留疤,女孩子留疤了,可跟大老爷们不一样,大老爷们多两道疤可以吓跑那些鼠胆匪类,女孩子留疤的话就不好看了,万一以后...”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才知道自己太多嘴了,怎么可以在女孩子伤口撒盐呢,拍了拍自己脑门,改口道:“哦不!就算你留疤,你心眼好,也有男孩喜欢你的,好女孩比啥都重要,如果说,以后你因为这疤痕若是找不到婆家了,我狄印娶你,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狄印说罢抬起双目,目光如炬,神色透着一股耿然与柔情,毅然抬头望向早已双颊滚烫俏红、心跳如蚤的萧戊曦,四目相交,对方竟是许久不说。
饶是葛贯亭和冷筱霜走到身旁都没有察觉到,葛贯亭又非傻子,从未见到如此认真深情的狄印,淡淡一笑,大有嘲笑之意。
而冷筱霜却不觉得,道:“干嘛呢?狄印你那两只猪眼睛干嘛目不转睛地看着曦姐姐,跟市井流氓一样,哼!”说罢,抱胸嘟着嘴,样子煞是可爱。
萧戊曦与狄印听到冷筱霜说的话,齐齐微露诧异之色,一下子两个人都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被染红了,转而变成羞赧之色,直至低头,心跳加速,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这等僵局。
而狄印的手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随着拳头没入水桶之中,好在那水中的冰凉之意给二人的热血浇上了一份清凉与冷静。
狄印发觉自己的手依旧握着她的羽臂上,那炭黑的脸颊更是镀上了一层酒红之色,此时的他,像极了红脸包公。
他猛一撒手,将手抽出水桶,满脸慌张之色,好像做贼被当场抓到似的,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