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钦心中激荡着几股暗涌,脑海里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如幻灯片般一页页地闪烁而逝,而每一个濒临死亡那不甘的眼神和每一个倔强不服输的神情都深深地印在了他自己的脑海里,那些所谓的正道的教条一直在束缚着自己。
而曾经的自己一直在塑造一个光鲜亮丽的名门之后、仁义少年侠客的英伟形象,而自己又得到了那些所谓正道人士的帮助吗?
答案是:并没有!
北苍派和魔教四大长老之一的苟一勃联手杀死父亲,而苟一勃又杀死了自己可亲可敬的井二叔,还有那个自称人界正道第一大派的剑尊门,有做任何的人道主义援助吗?
答案是:没有!
而是党同伐异、为了一举私欲襄助北苍派倾全席之力剿灭自己这个所谓的六空余孽,而仙道界的那些修道仙派呢?
梵音宫、逍遥门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更是以“世代私欲,他派无能为力”来搪塞自己父亲最后一刻的求救,南疆普什宗自己的师父竟然更是以‘生死幻灭、缘起缘灭、一切以道而生,因循乾坤之轨,顺其大道,方得正果。’诸如此类的冠冕堂皇、嗤之以鼻的借口比比皆是,那作为徒儿的,作为正派年轻一代的翘楚少年,能做的是什么?是高挂正道教条降幡旗帜,乞求保留全尸吗?
这个虚伪的正道面具,他戴累了。
他只是想维持祖宗留给他的基业,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及本派弟子报仇而已,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和赖以生存的信念,为什么总是离自己这样遥远。
扈力钦心中几番挣扎和思考下,感觉很是不甘,对这些正道仙派的失望、对未来的茫然,难道自己作为正道子弟就不能用邪道的力量和智谋保派耀祖吗?
可笑的是,这些都是那些称雄的神州名宿和仙家前辈所规定的不成文条规吧。
思考了须臾,他终于开口了:“唐世叔!力钦希望拜在你门下,学得本事,寻回祖辈的琅琊仙刀,诛杀郗家父子,踏平北苍派,光复六空派,告慰扈家祖宗及那些为了六空派而死的忠心弟子的在天之灵!”
他双膝跪地,十分诚心诚意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上皆是泥灰,耿然道:“徒儿扈力钦拜见鹰师!”
毒鹰邪王难得阴沉冷漠的脸上露出些许喜悦之色,他用他那双爬满暗血色筋脉的手臂扶起扈力钦,笑道:“哈哈!好徒儿,我们既为世交,这拜师仪式能免则免,你还是叫我世叔,毕竟你如今还是普什宗的弟子,有时候这些荣耀是需要用你的手腕去争取和保护住。”说着他望了那一只金雕,续道:“知道我为何以鹰自诩吗?”
扈力钦似乎知道答案,但是他深知自己不该那么明白,他缓缓摇了摇头,只听毒鹰邪王款款道来:“鹰体态雄伟,性情凶猛,但是它忠心耿直纯粹,它以它野蛮残暴的手段保护住自己的巢,守住自己那一片天空,那一片领地,让飞禽追随于它,让走兽臣服于它,让人类惧怕于它,而作为人,能做到鹰这样的又有几个呢。”
他的眸子顿时变得迷蒙,空洞地让人难以琢摩,思绪彷佛神游到了遥远的过去,缓缓说道:“年轻时我师从神州第一仙道派逍遥门道阳真人,道号炎易,当时我的身份是唐门嫡长子,未来的门主继承人,原本我更是应该成为神州青年一代翘楚,可惜无论我如何天赋异禀,如何勤奋努力,我的恩师道阳真人都视而不见,他最为重视的徒儿炎丘萧雁裘现如今亦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而他的四徒弟炎知萧雁枳又是如何助外人迫害同门师兄弟的,那时候我被所有人背叛抛弃,就连我的亲弟弟都背叛了我,就是为了唐门门主之位,死亡似乎在那个时候已经不太可怕了,只是当时我无法忘怀我那青梅竹马的爱人,可惜她也听信谗言,误会了我,当时我生命将尽,魂离肉身时,他们将我的肉身丢弃在高崖之上,任秃鹫啄食。”
说着说着他那眸子由前面的憎恨,变得清亮,暗涌激动不已的喜悦。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年少时在大漠救得一只大金雕,它是鹰中之王,它是净火魔教教主的坐骑,自从教主死后,便被所谓正道之派囚于大漠,作为妖兽,它更是比人懂得知恩图报,若非是他救了我的肉身,我怎能魂回肉身,练得邪灵胎体,摆脱原先的肉体凡胎,所以我就是鹰。”
他用有着血红的指甲盖的指头指了指那只大金雕,金雕通晓人性,颇有灵性的悠扬啸鸣,仿佛是在说:“你是我的恩人,我救你是应该的。”
“它是我炎易的兄弟,若没有它,我不可能得到如此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