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钦疑惑道:“二叔你怎么会被困在此处啊?”
由于扈长耘站起,将他困于其中的水滴状波纹流光随着他身子拔高变方变长,这流光隐隐约约在闪烁流动着,扈长耘冷然一笑:“十五年了,我被木雩这道貌岸然的牛鼻子困在这个鬼地方整整十五年。”
舒晴与扈力钦一怔,不敢相信是木雩仙人将扈长耘困在此处,二人心中产生了疑惑,不禁异口同声问道:“为何....”还未说完,两个人对望一眼,如此的默契竟让二人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一股暧昧的气息被扈长耘嗅到了。
扈长耘虽未一语点破尴尬,只是深深一笑,当即想到木雩仙人,更是咬牙切齿,冷笑道:“想不到吧,如此德高望重的前辈竟然会下手困住自己的师侄,木雩他丧心病狂到连我授业恩师木春仙翁都敢伤害,更何况他的徒弟呢。”
“什么?”
舒晴与扈力钦仿佛听到了惊天骇闻,不禁脱口问道。
扈长耘不置可否,饱含沧桑的眼眸透着不屑,缓缓说道:“你们口中的木雩仙人为了夺得北冥宫宫主之位,暗算了我师傅,还强行把他元神从肉身打出。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是不是很可笑?”
说着他不禁感叹道:“真是报应啊,三十年前,我恨自己的父亲为何偏爱自己的大哥,生怕这个掌门之位与我失之交臂,所以把琅琊仙刀偷走,在太白山这一躲便是十五年,可没想到我的下一个十五年也被一个与我一样因嫉妒之心而蒙蔽做出师门同戮的疯狂行径,就是木雩这个疯老头将我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话语竟然哽咽住了,热泪盈眶的眸忽然上下打量着扈力钦,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忍不住问道:“孩子,你父亲、你爷爷可还好吗?可还记恨于我?”
扈力钦想到了父亲与爷爷惨死的画面,心中大怮,浑然也不在乎舒晴在身旁,流露悲伤是否恰当,他身上的最后一道倔强的防线,被扈长耘悄悄瓦解。
这个从未有一面之缘的亲叔叔,却不知为何,此刻让他感到分外的亲切,在他的脸上眼里仿佛看到了爷爷与父亲的影子。
他的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大怮道:“二叔,他们全都死了,力钦无能,作为新任的六空派掌门人没能保住六空一派,力钦真的该死。”
“什么,不可能,爹他何等修为,乾坤上下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大哥也不可能....”扈长耘噙着泪珠,惊愕怔然说到一半便哽住了,看着扈力钦如此悲伤颓然的状态,所言非虚,竟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
舒晴闻言见状,不由一愣,清冷的明眸闪烁着别样的色彩,内心竟对这跪在地上不停自责的扈力钦感到一丝丝同情与不忍,她轻抿着唇瓣,神色越来越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忧伤与悲痛,此刻就连呼吸都带着咸咸的苦涩味道。
少顷。
扈长耘异常冷静,额前的青筋顺着他吐纳,缓缓蠕动,他冷冷问道:“是谁,是谁胆敢与我六空扈氏作对。”还未等扈力钦开口,他心下一咯噔,目瞪似铜铃,从牙缝间逼出一句话:“北.....苍....”
素灰少年跪在地上的身躯缓缓抖了抖,他重重点头,泪珠成串的摔在地上,一颗颗像透明弹珠碎成一地。
七年前,有一个小孩躲在墙角,被一个目小神炯、扁鼻阔嘴的灰衣青年死死地抱住,被厚大的手掌捂住了嘴的他,泣不成声,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通红的大眼睛正倒映着这样悲痛的画面:一位双鬓泛白的中年男子的背部透出一角叉状尖部,尖头还挂着浓浓的血珠,一滴又一滴洒在地板上。
中年男子屹立而不倒的身躯,一直等到那手持九天魔叉的红衫男子走远了之后,才重重倒下,倒在地上。
“啊!”
抱着小孩的灰衣青年一阵痛呼,从虎口隐隐传来一丝丝痛楚,饶是死死抱在怀里的孩子狠狠地用牙齿咬了他手掌虎口一下,让他下意识松开了对这孩子的束缚。
这个十岁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倒地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呼唤道:“爷爷!爷爷!”
一位蓝衣的英俊青年也疾步跑到他身旁,泣道:“爹....”
“长....耘....没有琅琊的六空恐怕...风雨...飘摇.....”在弥留之际,这位慈祥的中年男子死死抓着他大儿子的手,却喊得是小儿子的名字。
扈长耕沉沉地跪在地上,悲怮道:“爹,长耕会把长耘找回来的,守住祖业。”
十岁的孩子趴在扈相农的怀里大哭,撕声裂肺地哭喊着:“爷爷,不要离开力钦,不要走。力钦还没长大.....您答应过要看着力钦长大成人的.....”
往事回忆又是何其相似。
一年前,大火熏天的不眠之夜。
一片火海把父与子远远地阻隔开,这个叫扈力钦的少年跪在火海前,无助感笼罩心头,他声泪俱下,大声哭喊着:“爹.....”
那俊俏的脸庞在火海里没有丝毫惧怕,释然微笑着,温然说道:“力钦,爹要随你娘而去,你一定要撑下去,六空靠你了,一定要找回你二叔与琅琊,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