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钦的眼眶微微发红,他抽回自己的手,用嘴含掉手掌心的血珠,那只受伤的手掌负于背后,另一只手扣住慕容秋水躲在被窝里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拿出活络祛瘀的药水,轻轻用单手抹搓着脚趾上的淤青。
看着那原本白皙无痕的玉足,现如今左一块青右一块肿,脚跟部还有早已风干结痂的血洞,他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缓缓说道:“你都不怕疼,我个大男人怕什么流血啊。”
门外,那清冷的白衣女子渐渐离开。
她,走在回廊小径中,玉颜如霜,没有丝毫表情,永远都看不清她的愁,望不穿她的情。
“师姐,玄天幻境送到扈大哥手中了吗?”杜蔓笑靥如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与白衣女子并肩走着。
少顷,白衣女子才缓缓开口问道:“小蔓!你说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吗?”
杜蔓没有多想,随口应道:“对啊,如果不爱你,干嘛对你好呢?”
白衣女子娇躯一颤,她从袖中抽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镜子,倏然幻大,那便是闪着金色异彩的玄天幻境,她将玄天幻境递到杜蔓手掌心,冷冷地说:“你给他吧。”
杜蔓接过玄天幻境,望着白衣女子清冷的身影,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喃喃自语地说:“除了爱人,还有亲人、还有朋友,都能对你好啊!我不就对你这个冷面佛心的师姐好吗?”
当杜蔓走到门口时,想推门而入,却隐约从门缝间看到扈力钦与慕容秋水独处一室,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秋水,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我心里有一句话,想了很久,但还是想告诉你。”扈力钦站在一旁,注视着半躺在床上的慕容秋水,踌躇道。
慕容秋水温婉一笑,一双烟波浩渺的眼眸透着满满期许,颔首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待的话吗?”
扈力钦天人交战了一番,面色一凝,正色说道:“当初,我想娶你为妻,全因我们两家的婚约,爷爷是我最尊重的人,我不想爷爷魂归九天之后,有人不守诺言。但我不能拖累了你,让你痴心错付。你对我的种种付出,我扈力钦铭记于心,但我不能因为歉疚而糟蹋或利用你的真心。所以就算婚约要履行,也是权宜之计,你我还是可以各自嫁娶。”
慕容秋水瞬间泪眼婆娑,凝泪望着扈力钦不言不语的她,不知是悲,还是痛。
她抿着唇,泫然一笑地说:“力钦,你真的比小时候成熟了,我真的很开心,你说这一番为我好、对我负责的话,但是名节、真心、那都是我的,不需要你负责,我只想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你不要内疚。”她眼眸透着雷打不动的决然之色,带着非常任性的口吻说着。
一字一句敲打在扈力钦的心房里,他为难地说:“可是.....可是...”
“你真的不要为难,力钦,你知道吗?儿时我就把你当弟弟一样爱护,可等你十三岁的时候,我发现你这个弟弟长大了,你可以奋不顾身地保护我,在我最伤心的时候逗我笑,关心我,我知道这些对于你来说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就是慢慢的,我的眼里不知不觉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男孩子。”
慕容秋水似乎是在叙说着往事,语气平缓,玉容溢出幸福之色,缓缓说着她的心声。
扈力钦的思绪陷入杂乱,蹙眉道:“可是我做的这些,其他人都能做得到,而且你是我儿时最好的伙伴,最知心的姐姐,我对你好,那是应该的。”
慕容秋水浑然不在意,一语成谶地说:“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一瞬间的事情又有谁能明白,不管以后别人做了一辈子让我感动的事情,但我就只在乎你为我做的那一瞬间。”
“嘎吱”一声,大门被在门外听得入神、不能自已、竟然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门上的杜蔓推开了,由于虚掩的门支撑不住这重量,门就这么打开了。
杜蔓满脸尴尬,像做贼被抓住似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慕容秋水自是明白一直在门外偷听的人是杜蔓,不由玉颜乍红,羞涩不已。
扈力钦原本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尴尬的情景,反而杜蔓这不请自来,让他轻松了不少,他温然问道:“杜姑娘,你...你是有事找..我吗?”
这一问,倒是给慌乱无策的杜蔓有个台阶下,她举起玄天幻境,笑道:“对了,扈大哥,我师姐让我送东西给你。”
扈力钦微微颔首,正准备走出门时,身后响起慕容秋水的声音:“力钦,我们之间还是照常如旧,执念如此,无法改变。”
他转身,朝慕容秋水温然一笑,不言不语,走出门外,将门关紧了之后,走到杜蔓面前,问道:“杜姑娘,舒宫主是让你送玄天幻境给我吗?”